若是再带上物资,行军就更慢了。所以萧长綦自建的边防军早在七天前就已经开拔前往羌山附近。
镇远将军欧阳复倒是还在蓟州城中,大概是想要看情况,最后决定要不要去羌山。他始终不信西狄王,会在刚继位之初,就来进犯燕朝。
叶清晏对着明亮高悬的月亮许了个愿,“希望这只是一次边防军操练,不会真的有战事。”
只是这个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阮玉儿的死,就是血淋淋的警醒。
夜风吹拂,带着一丝寒意。
叶清晏叹了口气,回了房间睡觉。
本以为会很难睡着,没想到没多久就迷糊了过去。
某人沙哑的声音,无奈轻喃,“喂不熟的小野猫……”
叶清晏听到他的声音,慢慢醒转,媚眸半眯着,“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呢?”萧长綦漆黑的乌瞳在黑暗中闪烁着,眸光宠溺中又有无奈,星星点点,闪闪烁烁宛如夜空星河,美得令人窒息。
叶清晏闭上了眼睛,冷香袭来……伸臂环住他修长的脖颈,让彼此再近一些,更近一些,眷恋厮磨中,竟然生出今昔之感。
前世,每次他御驾出征前,也会如此这般抱她,再没有其他进一步的的动作。
她知道,他也有紧张,也有害怕,战争没有谁会喜欢。但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战争是唯一的路,不走便过不去,而身后是万丈悬崖,只能往前。
她理解他,所以在天下人都抱怨咒骂他是暴君时,只有她这里,没有任何责备,她是他最后的港湾,栖息地。
那是友情亲情还有某种当时不懂的感情,交织成的深厚感情,彼此互相关心,相互依赖。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才离开。
叶清晏埋首进他胸膛用力吸气,“去吧,平安归来。”
如前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
他的身体骤然绷紧,乌瞳暗沉,缄默不语。
……
他走后,叶清晏再也没有睡着,睁着眼到天亮,听着城中渐渐的多了犬吠,多了孩子啼哭,多了走街串巷的货郎喊唱,府里的下人也开始干活儿,一遍一遍的洒扫擦拭着几乎没有什么尘埃的走廊庭院。
“明晏姑娘,秋蝉子道长来了。”婢女进屋禀报。
叶清晏方才回过神,“请去偏厅。”
洗漱一番后,叶清晏少见的换了一身红色的裙裳,整个人艳丽的仿佛一朵盛放的牡丹,惊艳媚惑,又冷傲尊贵的让不敢亵渎。
秋蝉子看到叶清晏穿红衣,也很意外,随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秋道长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今天秋蝉子换了一身道袍,自然身份也不同。
秋蝉子道:“我要回一趟师门,归期不定。”
“可是宗门出了事?”
“掌门重病,恐过不了这关了。”
叶清晏肃然凝重,“可有我能帮的吗?”
“多谢夫人,过来说一声,主要是店里的生意,我都交待给秋如子了。这孩子,老道收为义子了,天资聪慧,可堪大任。等夫人那天不需要他了,让他上水云观找老道即可。”
“好。秋道长等我一下。”
叶清晏转身又出了偏厅,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古檀木的精致方盒。
“这个送给秋道长,虽然水云观为方外之地,但难免需要俗世之物。”
“多谢夫人。”秋蝉子没有拒绝,收下了方盒。
“秋道长有找到自己入世的道吗?”
“大圣大慈,大悲大愿,十方化号,普度众生。”
“无上太乙救苦天尊。”
“多谢夫人。”
秋蝉子走了。
叶清晏看着秋蝉子离开的背影,忽而狡黠的笑了。
秋蝉子出了王府的大门后,就打开了方盒子。盒子里只有一张纸条——秋道长,上船容易下船难!
秋蝉子看看字条,再看看王府,摇了摇头,“好一个狡猾的天府星。”
甩甩道袍的宽大袖子,两袖清风的走了。
秋蝉子之所以会找上叶清晏和萧长綦,所图其实很简单,就是银子。一个在人世游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还没看透人情世故,早已经透得不能再透了。
如果萧长綦不打仗,蓟州一直太平,那他还会跟着叶清晏继续赚银子。账本上的银钱,他不曾贪墨,但是那些老板为了能多进些货,给他的好处银子肯定不少,他都自留了。但萧长綦开始打仗,那蓟州就不再是太平之地,空气里都是战争戾气,商人肯定也就不来买货了,这生意必然也会受到影响,他就没有银子赚了,索性走人。
按人情世故,得知他的掌门病重而且很可能就死了,叶清晏刚才那个盒子里,应该是厚厚的一沓子银票。但叶清晏就是不给他,有能力的人,不择手段也要留在身边才是。而秋蝉子有能力,好财而不贪财,看似一个落魄道士,却内中自有尊贤。
这笔银子不给他,她就欠了他一道因果。如果他想要——幻世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她这一段因果,必然要结了才行。
她会再见到他的。
……
叶清晏出门时,又换了一套素淡的衣服,前往马场赴约。
原掌柜所介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堂哥原大奎。
叶清晏瞧着原本只为养马而盖的比较简陋的两层楼房,除此外,还有一个很大的跑马场,绕着一个不小的山坡。山坡上长了许多杂草。
地方够大,而那个山坡还能开垦成田,种点儿什么。
“地方还行,就是不知道原大掌柜,是租还是卖。”
“卖,这马场我当初是花了两千八百两买的,结果一直压在手里,明晏姑娘肯要,也是救了我了,两千八百两兑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