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电梯门口对杨军和两名警员挥手再见,九菲快速返回办公室。
拨通赵初的电话。
对赵初的考察也不是一两天了。看他进来对自己毕恭毕敬,九菲把自己写好的公司董事执行权利委托书推出,并让他在加薪和定额赠股之间,慎重考虑之后再做选择。
赵初做梦都想得好事,九菲轻易地就帮他实现了,立马激昂沉痛,却语气迟缓地表达自己对九菲信任感恩,对魏之善的惋惜和悲伤。
“魏总在的时候一直把你当亲兄弟,如今公司这副重担我也只有交给你了,”九菲抬一下烫伤的左手,双眼噙含泪:“明天还要麻烦你跑一趟报社和殡仪馆,我……”来回奔波,劳累又加上受伤,九菲说话的语气仿佛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沉静,忧伤无奈的眼神注视着赵初:“他不入土为安,我这心里真的……”
“您放心,公司这里我定不负您所望。报社,殡仪馆,还有公安局那里,我能办的绝不让您再操心。”
意外之喜从天而降,内心兴奋自然难免,但能压抑还流露出忧心焦虑,赵初这点表现,让九菲感到难能可贵,临走之时,欣慰的对他点点头。
回到家中,九菲拿出手机拨通宋雨的电话:“本想去看你的,我实在太累了……你身体原因需要请假,给你们主任亲自说一下吧,今天警察在办公室调查几个小时,办公室里的电脑以及魏总放在这里的私人的照片之类的也拿走了。不知道会不会查到公司账目呢……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我理解你的心情……”
九菲知道,自己担心的并不是宋雨,而是杨军。
左手还在火辣疼痛,看着手背上鼓囊囊几个大水泡,想到杨军离开时的眼神,九菲陷入沉思……
工作没有交集,平时很难碰面,这么多年了,似乎从没在一起真诚的聊过天,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应付招呼中意会过眼神,上午突然出现在家中,是在宣告他不是昔日的那个人了吗?
九菲自己内心没有一点底,好在感到杨军具备了坚毅无畏,又不舍当初的纯净善良。
“不管多么难解的问题,耐力加清醒总能帮你找到答案”,“不要轻视身边任何人的力量”,父亲的话犹言在耳。
看一眼父亲的遗像,九菲痛苦的闭着眼睛。
脑海再次浮现出一个熟悉的情景:一个又粗又高的黑影,墙壁一样矗立在面前,压得自己无法呼吸,而自己拼尽全力,赤手空拳的在和他搏斗着……
多少次,九菲想到能帮助自己的人也只有杨军,现在,他会对那些从这里带走的东西展开调查吗?
此时,开往警局的车上,杨军眉头深锁,面色沉寂,身边两位警员的交谈他一句也没有入耳,满脑子九菲被开水烫伤的细节。
无意的?开水那么烫,身体疲惫体力不支也是有的。
难不成有意的?!把自己烫伤就为了让警察发现那盒药?完全可以趁警察不注意把它放到显眼的地方,没必要非把自己伤得那么厉害。
她昨天拿走了两张照片,会不会又拿来了什么呢?比如那盒药?她对柜子里的东西真的完一无所知?
死者和赵慧颖曾是恋人,陈年往事查起来费时费力,可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九菲呀九菲,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昔日那个清纯的就九菲吗?!
怎么可能不变,自己不也改变了吗。
想到此,杨军情不自禁的摇摇头,把自己靠在后座上。
“头儿,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车到警局停下,黄璐看张睿抱着带回的东西离开,踮着脚尖把嘴附在杨军耳边说。
“这么聪明的丫头,怎么就让那么腹黑的坏小子把你带沟里去了……”
“哎哎,说谁呢?牺牲这么一个大的假期给你干活,累死累活的,不整个羊腿加餐也就算了,怎么还言语暴力挑拨离间呢?”杨军话音没落,徐斌已经站在前面翘着下巴。
顾不得一对小情人见面就叽歪着挑逗,擦身而过时,杨军拽着徐斌的肩膀把他拎到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
看着杨军一脸的郁闷,徐斌就知道他这是又有了新的发现。
摸摸头发,整理一下衣服,嬉皮笑脸的模仿杨军的声音:“都是为了你,亲爱的。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答案了,真的不愿看到我的青春梦就这么破碎了。郁闷死了!”
看着信任的手下,调皮的挤兑自己,杨军丝毫不掩饰此刻的颓丧:“说出你的推理吧!”
“直觉!除非她自己承认,不然谁也没办法,处处滴水不露,按照您的嘱咐,我今天大张旗鼓的去单位找人调查,发现就连这次外出支边,她也是第二个报名,那可是半年前啊,所以,我已经推翻自己初步的判断了。”
“是啊,公司办公室里发现了一板少了两粒的青霉素胶囊,初步分析和那瓶带回来的胶囊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好事啊,怎么还会闷闷不乐呀?”徐斌斜着身子,脑袋在杨军面前一晃。
“好,现在告诉我,你刚才的那个直觉还存在吗?”
“No,No,No,一点也不了。这个发现简直让调查困局豁然开朗呀。”
“不仅有药,还有服药的人,似乎按图索骥很快就会发现换药的人,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顺利了?”
“不是说副总也证实了吗?这么快联合伪证也不太现实吧?”
‘嗯,继续!’
“一个女人,事业成功,也不缺钱。以她的生活准则,为了报复老公外遇就杀了人,这个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不说人性……,他们之间还有一个长大成年的孩子。”徐斌看着杨军眨巴自己的眼睛。
“死者的母亲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过她,她对她心存感恩。”杨军补充。
“所以,一开始直觉告诉我们只有她才能巧妙换药时,你也在抵触,后来我明白,如果只围绕她去查,很快就进入死胡同;现在证据有了新的指向,最起码可以顺着线索找到方向,你反而觉得太顺理成章?”
“会不会为了暴露药物,不惜伤害自己……”
“伤害自己?难道她在你面前演一场滚钉喊冤?”徐斌满脸的不解:“那么高雅的女人,会是一个阴谋操纵者吗?”
“阴谋?”虽然很难把九菲和阴谋这样的字样连在一起,但想起对宋雨询问时九菲的偷听,杨军看着徐斌问:“如果一个女人并不在乎丈夫的外遇出轨,她会因此杀了他吗?”
“不会。”徐斌肯定的说。
“如果真的这样,也就是说,死者不会因为出轨外遇而被自己的妻子杀死,这样也就排除了妻子害死丈夫的嫌疑,那么一盒可能让丈夫死亡的药,就会成为我们下一步追查的方向?”
徐斌点点头:“对呀!”
“如果这一切是别人预先布置好的呢?”
“头儿,你到底是高估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
杨军知道此事还不能把照片中出现的人说出来,对朝外徐斌挥挥手。
“对了,刚才已经接到那个公司副总的电话,问何时可以拉走尸体,他们要为发布讣告和举行葬礼做准备。”
“尸体的事,让技术科的人去回复。”
看徐斌出门,杨军想起他刚才提到的“阴谋”两个字,隐隐觉得,九菲正为一个目的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