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您不愧是人中龙凤啊。这等事情,果然是没逃过您的眼睛……”
东爷止不住摇头失笑:
“却是如此!我当年,的确是在齐州军中效力,这才得以躲过了闻香教的追杀!”
“不过李爷您尽可放心,当年我离开齐州军,已经跟齐王殿下那边断干净了,我现在与之联络的,都是齐州军的一些低级军官。”
“以李爷您的心思,想来也很明白我此时为何会弃暗投明!”
“不知,李爷您可否愿助我一臂之力?”
李元景笑了笑,并未说话,陷入了深深思虑中。
他在后世时,很早就领悟了一个道理。
可怕的不是假话,也不是真话,而是真真假假掺杂,又有很不弱逻辑性的半真半假话!
那才让人无从选择,很容易在抉择时候犯错误。
此时。
东爷这套组合拳,俨然正是这个套路!
而且,水平绝不弱!
不过东爷面上虽然说的冠冕堂皇,要与闻香教为死敌,把闻香教斩杀干净,但谁真信谁就是傻子!
闻香教发展到此时,早已经渗透到了风城县、沂城县等周边地区的方方面面。
怎么可能让东爷这个闻香教的仇人,在眼皮子底下舒舒服服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还一直让他为闻香教提供武器呢?
便是‘灯下黑’,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包括东爷既然已经有齐王这颗大树依靠,为何又会改换门庭,想投奔到小公爷张之极门下?
但此时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东爷俨然也是在‘逼宫’李元景!
毕竟。
李元景此时,已经是知道的太多了。
面对着东爷几如野兽一般聚齐起来的威势,李元景忽然一笑:
“东爷,此事,我可以帮你。但是,后续的银子,今晚之前,必须要到账!正巧我明天也想去趟县城,不如东爷便与我同行可好?我当面在小公爷面前,帮你举荐!”
“这……”
东爷哪想到李元景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顿时愣住了。
但他眼珠子转了几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忙笑道:
“既如此,李爷,那咱们便成交了!李爷您稍待,我现在就回去为您筹银子!”
…
看着东爷风风火火离去,只留下满屋的银子,李元景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幽深中又透着无尽坚毅!
东爷此时搞出这么一出‘跳大神般的大戏’,李元景一时也很难去揣测他的真正动机。
而且。
他这俨然也把本不想掺和到这些纷杂中的李元景,直接给带了进来。
然而话说回来。
李元景这个‘出生地’,就处在这闻香教的眼皮子底下,腹心之中,是他不想掺和就能不掺和的么?
与其后面更被动的被掺和进来,还不如现在便主动入局,拥有一部分主动权!
正好!
借着东爷此时出的这‘大血’,更好更快的发展自己的基业。
毕竟。
三千两银子可绝不是小数目。
按照大乾朝的记录,这些银子都能在九边盖一座中型规模的屯堡了。
饶是这是太祖爷年间的价格,此时海外白银不断流入大乾,大乾的白银有所贬值,但依然拥有很强的购买力。
再加之李元景的积蓄,包括他以后肯定还会再赚更多钱,想来足够把泉子村盖成一座屯堡规模,并且,练就一些精锐兵力了。
再者。
李元景之所以答应东爷的第二个原因。
是,李元景也想把这片‘三不管’地带的水搅浑了,看看这里面水到底多深,有什么大鱼、王八的。
否则。
如果继续保持这般固有态势,就算李元景精明,有着后世的金手指,也一直秉承‘闷声发大财’的策略,却也早晚必定会被这水中的大鱼和王八给盯上。
他们是绝不会等到李元景成型,有了反抗之力再发难的,必定会把李元景摁死在强壮婴.儿状态!
至于换地方发展?
那俨然不在李元景的考虑范围!
一是事情还没坏到这一步,再者,就眼下这天下群舞乱舞的景象,换个地方,就能保证比泉子村更好了么?
别天真了!
物理定律摆在这儿呢,一个萝卜一个坑啊。
再加之李元景的性格就是这般,他已经在泉子村站稳了脚跟,不刺刀见红,把他李元景打的再也爬不起来,他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
傍晚时。
东爷便亲自送来了剩下的一千五百两银子,并且与李元景约定好,明日一早,与李元景一起进城,拜见小公爷张之极。
而这时。
李元景也已经与老村长商量好,由老村长出面,在周围的村子里,招募劳力和工匠,加大加快泉子村的建设速度。
包括刘本的堂弟刘栓也回来了。
李元景见过他之后,直接让他自己召集人手,先把砖窑厂的架子给搭起来。
等李元景陪东爷吃完晚饭,送东爷回去的时候,老村长这时已经募集来五六十号工匠和壮劳力,直接开始连夜赶工,将整个泉子村都变成了一个兴旺的大工地一般。
毕竟。
眼下并非农忙,老百姓之前就算节衣缩食的存下了一点余粮过年,可交完这一众苛捐杂税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呢?
此时李元景他们泉子村这边有大工程,谁不想多赚点外快?
按照老村长的估计。
今天不过才是刚开始而已,等明后天,再来两三百人,那都不叫事的。
“嘿嘿,李爷真是好大的手笔哇。至少换成我,我可做不到李爷您这般,居然拿自己的银子,帮这些穷哈哈修城墙。”
李元景一路把东爷送到北门这边,东爷嘿嘿一笑,也有些说不感慨的说道。
李元景笑了笑道:
“东爷,只能说人各有志吧。”
“东爷与我李元景接触久了,便会明白了。我李元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谁对我李元景好,我便对谁好!”
“这……”
东爷顿时愣住了,想说些什么,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近一分钟后,他这才反应过来,忙跟李元景说着讨巧的话,跟李元景告辞。
看着东爷一行二三十号人迅速消失在这迷茫的雪夜里,李元景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也捕捉到了一个相当关键的核心点!
就是——
为何,不论是之前的王有道,还是现在的东爷,都会出重金,请他李元景来做些事情了。
因为!
不论是东爷还是王有道,都算是豪强,东爷都可以算成是土豪强了,但他们却绝算不上是‘士绅豪强’!
可别小看这只是名字有这么一个字半个字的区别,实际情况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直白说就是!
土豪强,你有钱有人就行,但是士绅豪强,却要求你必须是读书人,还得是有功名的!
而国朝开国之初的最核心基石,便是‘与天下士绅共天下’!
别看薛大善人一副遢货模样,但这货却是有着秀才功名的,是能免很大一部分税的。
别管他是真自己考的,还是歪门邪道搞的,那种影响力都绝不是盖的。
而李元景虽然此时还没有功名,但就算是齐党魁首慕容慕白都这么看重李元景,现在小公爷张之极更是直接称呼李元景‘先生’。
这个影响力,别说一般秀才了,便是一般举人都比不上!
而附近这十里八乡的,除李元景之外,便只有薛大善人薛莽算是有影响力的读书人了。
他们不找底子不深、更好控制的李元景,难道,要找有着‘扒皮’美名的薛大善人么?
正一边思虑间一边往回走,李元景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
这时。
这窈窕身影也看到了李元景,眼睛顿时一亮,忙恭敬过来行礼道:
“奴,奴秀姑见过东家……”
正是李元景已经有一阵子都没见过的侯五的婆娘秀姑。
但此时的秀姑与之前已经有了质的不同。
原先的秀姑,天天被侯五虐待,吃不饱穿不暖的,瘦的跟小鸡仔一样,好容貌也凋零了。
但此时的秀姑,自从在纺织工坊做事之后,不仅能吃饱,还能吃得好,穿暖更是没有问题了。
经过了这月余的休养生息,她脸上、身上,明显都多了些肉,整个人也变的水灵起来,那种本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少妇风情,也开始逐渐发散,充满活力的生长着……
“秀姑,你今天不上工么?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李元景笑道。
秀姑红着俏脸忙恭敬说道:
“东家,是,是奴家里一直欠着刘婶子三斤粮,奴今天休息,正好有空给刘婶子送过去。”
“那便好。”
李元景笑了笑道:
“行,你忙着吧,好好歇着,别耽误明天上工。”
“嗯,东家。”
秀姑赶忙乖巧点头,但见李元景就要离开,她却忽然急急喊了一声:
“东,东家……”
“怎么,还有事么?”
李元景眉头微皱道。
“东家,东家,您,您能不能去奴家里稍坐片刻,奴有事跟您说……”
李元景啪的一拍脑门子,穆然也想起来秀姑女儿丫儿的事,道:
“行。你前头带路吧。”
不过。
看到周围工地忙前忙后、热火朝天的模样,李元景忽然又一个机灵,招过奎子来道:
“你去告知老村长一声,自即日起,晚间巡守人手加倍,切不得让那些外来的汉子,乱进到村子里面,明白么?”
“额,是!”
奎子转而也明白过来,忙急急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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