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元回来了,刚要进屋,小燕说:“等会儿。”
小燕拿出照相机,几个人站在院子里一起照了一张像。
看看快下工了,培元说:“去请队长过来吧?”
玉海想了想说:“我去吧。”
玉海回来了,手里提了两瓶酒,玉山跟在身后,柳会计做了介绍,大陈伸出手和玉山握手,玉山还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培元递给他茶水,他才自然了些。同学们都回来了,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亲亲热热的握了手。
柳会计说:“怎么坐啊?”
李玲说:“这样行不行,领导和客人坐这桌,能喝酒的陪着,坐满了,其余坐另一桌。”
大家都说好,司机小李说:“我不能喝酒,我坐那一桌。”
大陈说:“小李我拿的那两瓶酒呢?”
小李说:“忘了,在车上呢,我去拿。”
大头和张斌也来了,文佳和王小云去了另一桌。
菜端上来了,严玉海说:“咱们开始吧,第一杯酒敬陈主任,欢迎您光临咱这穷乡僻壤,我先干了。”
大陈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其他几个人都干了,大陈只好也干了。
柳会计说:“咱这穷地方实在拿不出啥好东西招待贵客,请陈主任多多担待。”
大陈嘴里吃着一块肉,连说“香,香,香,柳会计您太客气了。
培元说:“柳会计您从哪里变出来的肉啊?”
柳会计说:“借的。咱这里也没有卖肉的,老百姓都是红白喜事杀个猪,吃不了就盼着有人借,因为放着怕臭了,吃又舍不得,卖又没人买,一年到头家家都见不着个钱啊。这不,李庄有个办喜事的,咱就借了几斤。”
玉海说:“东顺哥,看你说的,陈主任都不忍心吃了。”
大陈说:“没事,我吃了好几块了,柳会计这是没拿我当外人才说这话的。”
培元说:“对,没外人,说啥都行。”
大陈说:“咱这地瓜,萝卜白菜不能卖钱吗?”
柳会计说:“能买,得有人买啊,咱这里就公社有个集,再就是县城,来回四十多里地,拉一车菜,全卖了才三四块钱。”
培元说:“农民太难了,陈哥帮个忙吧,你们矿上那么些人,光食堂就七八个吧,能不能让他们买点咱的地瓜,青菜,让大家过个好年。”
大陈说:“您说个价,我回去看看。”
柳会计和东来合计了一下,报价是萝卜一分,白菜二分,地瓜三分。
大陈说:“这么贱,够跑腿钱吗?”
柳会计说:“反正我们也得空车去拉煤,起码省了卖菜的功夫了。”
大陈沉思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年前你们就拉着菜和地瓜去一趟,我保证给的价比你说的高,你们拉的煤保证比以前的价格低,具体差多少我得回去看看。一来这是公家的事,不能离谱,二来你们长年用煤,我不能下回就不认人了。如果只这一回,我自己掏腰包也掏得起。”
玉海说:“东顺,玉山,咱仨一块儿敬陈主任一杯,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喝下酒,柳会计说:“陈主任把话说到家了,咱也不能含糊,陈主任,你千万不要为难,菜多少钱随行市,煤多少钱按规定,这就帮了俺的大忙了,卖菜买煤都不用费功夫了,不管咋样,陈主任你这个朋友我们是高攀上了。”
玉海说:“咱定个规矩,谁敬陈主任酒都行,自己喝干,陈主任舔舔就行,咱不能这么些人灌陈主任一个。”
心里高兴,酒场上气氛就活跃起来了,玉山也和培元互敬了两杯酒。大头和张斌也挨个敬酒。
柳会计说:“我一直觉得有点怪,这陈委员和张委员见了培元都相互啥也不叫,今天陈主任来了和培元也是啥都不叫,城里人难道还不如咱这农村人讲礼貌吗?”
培元说:“我刚才不是叫陈哥了吗?”
柳会计说:“只是替咱村求人家办事才交了一声哥。还不如人家陈委员,张委员呢,一口一个陈哥叫着。”
大陈说:“我都不愿意听他俩叫我哥了。”
玉海说:“这么了?”
张斌看培元笑着不说话,就说:“我说吧,原来我们几个都叫陈哥,但是陈哥马上要降级了。”
柳会计说:“我明白了,陈主任要当妹夫了。”
大陈说:“还在争取。”
玉海说:“那怎么不愿意听他俩喊哥了呢?”
大陈说:“他俩喊培元师傅,喊我哥,这不更论不清了吗?”
柳会计说:“我没听你们喊过师傅啊?”
大头说:“师傅不让喊。”
培元说:“闹着玩儿的,不算数。”
大头说:“还是农村好,街坊邻居都把辈分分的清清楚楚的,该叫啥叫啥。”
培元说:“城里和农村其实都是一样的规矩,只不过城里人多认都认不过来,就不怎么论了,老街坊还是论的清清楚楚的。”
大陈说:“是啊,往上数三代,有几个不是农村出来的啊?。”
大头说:“那我们几个该怎么论啊?”
柳会计说:“按老规矩,那边近,就以那边论。”
大陈说:“那我就是有升有降了。”
张斌说:“其实叫陈哥声师傅也应该,我们跟陈哥也学了不少东西。”
玉海说:“那咱祝陈主任快升快降吧。”
小燕晃晃荡荡的过来敬酒了,李玲也跟了过来,大头和张斌去那一桌了。
小燕说:“我敬各位领导一杯酒,感谢你们对我哥他们的关心和帮助。”
玉海说:“请刘医生放心,关心帮助谈不上,但我们会把你哥当亲兄弟对待的。”
培元对李玲说:“怎么让她喝怎么多酒?”
李玲说:“我拦不住啊,她挨个跟人干杯,要谢谢人家对你的关心。”
培元问大陈:“她的分配手续办了吗?”
大陈说:“办了,我想让她去煤矿医院,她说你让她去机床厂,就办到机床厂了。”
培元说:“看到这傻大妮了吗,专坑娘家人,这不是挑拨咱俩的关系吗?”
玉海说:“刘医生办的对,结了婚就得跟婆家近。”
培元说:“这还没结婚呢。”
小燕说:“去机床厂不是你让人办的吗?不光我一个,还捎带了俩人呢,她们还要请你喝酒呢。”
培元说:“这不是专门来气人的吗?”
大陈说:“你别生气,她今天喝多了,说不明白,其实她把你的话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我了,她们全家都希望她留在机床厂,你说也行,以后从市里往煤矿调容易,从煤矿往市里调就难了,我母亲也在市里,我在矿务局也有职务,为了老娘和以后的孩子,还是应该争取回市里。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妈也赞成。”
玉海和柳会计都说对。培元让李玲扶小燕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