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元一进大门,看到表弟至中和大头,正陪爷爷在树荫下喝茶。
至中给培元递过一杯茶说道:”我早说要回来,我来了,哥哥你却躲出去了。”
培元说:“ 你说的是国庆节前后回来,这离国庆节还有五天呢,我想着你回来的事,来回只用了四天,就匆匆回来了。”
大头说:“就盼着你回来呢。我跟至中说了情况,他还笑话我们呢。”
培元说:“笑话我们什么?笑我们孤陋寡闻,还是笑你这司令优柔寡断。”
至中从小在安平长大,一直到五年级才去北京,而且几乎每年暑假都回来,发小,同学一大帮。
至中说:“大头在挑拨呢,我什么时候也不会笑话哥啊。”
爷爷说:“至中,又犯错了。”
至中赶紧道歉说:“忠哥,对不起,兄弟目无尊长,不该喊大头。”
大头说:“没事,还是喊大头亲切。”
爷爷说:“不行,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说话一定要讲礼貌。”
大头说:“虽然至中笑话我们,但你们五个可能是我们安平最早出去串耳关的学生。”
培元说:“我们算什么串耳关啊,只是浑水摸鱼,探探免费旅游的路罢了,心里还是有点虚,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至中说:“哥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这可是伟大领袖号召的啊。”
爷爷说:“只要不做坏事,就不必纠结。”
几个人都说,对,对,对。
至中说:“我原来计划回来看看就走的,不能老窝在家里啊,说不定哪天串耳关就叫停了,姥姥还有点生气,昨天收到妈妈的来信,她也回来过节,我就把一块出来的同学打发走了。”
晚饭后,培元给爷爷搬出躺椅,奶奶和妈妈坐马扎,一家人一人一把蒲扇,在院子里乘凉。爷爷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问至中北京的情况。
听得大门响,培元起身过去,是刘小燕和她母亲李月芳老师来了。小燕的姥姥和奶奶是姨表姊妹,李老师也家住清风巷,自然来往就多了。李老师是小学老师,教过培元的,小燕和培元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同学,后来小燕上了卫校。奶奶特别喜欢小燕,拉着她的手问这问那。
一番寒暄后,爷爷问:“月芳有什么心事吗?怎么心不在焉的啊?”
月芳叹了一口气,说:“姨父真是火眼金睛啊,刚才在家怄了一肚子气,她爹非要小燕找临时工干,要我来找姨父和嫂子,请江院长帮忙。我说孩子还没毕业,他说反正学校也没人管了,闲着也是闲着。他是想请嫂子帮忙,在医院找个活儿。”
爷爷说:“小燕毕业证还没到手,分配问题还没眉目,还得看学校怎么安排,现在帮忙也还早点吧。”
妈妈说:“我可没那本事,顶多能传个话,要办也得是爹娘和妹妹的面子。”
奶奶说:“我又不是你们院长的老师和同学,哪来什么面子啊?”
妈妈说:“爹和炜如找她,事情还敢商量掂兑,娘发话,院长还不得无条件执行啊,她可是叫您娘的。”
小燕赶紧插话:“姥姥先别发话,等我分配时再发。大家都笑了。”
小燕问至中:“怎么暑假过完了才回来啊?”
至中说:“学校里热闹啊,还四处串耳关,这是从南方转回来的。燕姐天天干什么?”
小燕说:“天天到学校转一圈,也没什么事,倒是天天打乒乓球。你的球技又提高了吧,我们改天比试比试,我现在天天和市队的同学一块打球。我估计,你哥这少年冠军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
至中:“我今年打的少了,原来打球是以为找到一个打败我哥的项目,我还进了区少年宫乒乓球队,暑假兴冲冲的回来,本想扬眉吐气一回,没想到照样败在我哥拍下。我是看透了,只要我哥想干的事,就没有不拔尖的,别人最多只能照第二使劲。”
培元说:“小燕你就吹吧,别丢人丢到北京去。我那天看到你的球拍了,业余不入门级别的。至中去教教她们,让她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现代乒乓球。”
小燕说:“用什么球拍还有学问吗?”
至中说:“学问大了,什么打法用什么球拍,什么海绵配什么底板,里面有好多讲究呢。”
小燕说:“至中一定得去我们学校给我撑撑门面。培元哥把你的球拍拿来,你反正也不用,归我了。”
培元说:”我两年没摸过球拍了,两块球拍,一个顺风正胶,一个红双喜反胶。让至中给你普及普及常识,也好增加点吹牛的资本。”
大家都笑了。
月芳说:“其实也苦了这丫头了,当初因为上卫校哭了好多次呢,我也理解丫头心不甘,虽然她比不上培元,但学习成绩一直也不错,考大学是没问题的,但这样的出身,考多少分也没用啊。”
奶奶说:“丫头上这卫校最好了,不用离开家,早早的替你分担家庭负担,这个行业也适合女孩子。你嫂子这工作也是当初一家人选来选去才相中的。这不挺好吗。”
等她们母女走后,爷爷说:“我有几句话要说,你们发现没有,你奶奶只要看到十八九的姑娘就两眼放光,和街坊闲聊,明知孙子和保媒拉纤的八竿子打不着,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这样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奶奶说:“我说什么了,怎么就引来麻烦了?”
至中说:“姥姥心里想了吗?一定是盼着哥哥早点娶媳妇吧。”
姥姥笑着默认了。
爷爷说:“我是担心热心人瞎操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奶奶说:“我看李玲就很好。”
培元说:“我也正想说说这事呢,我跟李玲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彼此都很欣赏和信任。我都有点拿捏不准,该怎么和她相处。比如这次去省城,她父亲也想让她多住几天,她说要准备去北京,跟我们一块回来了。马上就中秋节了,大家都回家了,把她扔在学校,有点无情,可把她领到家来,又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