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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事情过了这么久,只要一回想,陈奶奶脑子里马上浮现出当年病房内那乱哄哄的场面。

小城小镇的,这要查起来也并不难,当年执刀的确是一个实习生,可坏就坏在那实习生是外省人!实习期一结束,就回去了!

人,他们也找了。

可那实习生,过后却不再习医,也不愿意认下这事,更不肯回来。除非,报警,走司法程序。但这可不像现今那么方便,尤其还是跨省。

况且,老程家就夫妻两个成年人,一个生病一个照看,还有一个小女娃没人管……谁能帮他们?

实习生找不到了,可当时不还有主刀医生在旁边看着吗?于是,那医生便被推了出来。

那医生当然是喊冤。

她当然冤,可她有程瑾妈冤吗?有程瑾妈可怜吗?身体损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事换了谁,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认错”就能过了的。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追究,甚至追究都不能的情况下,陈奶奶更倾向于如何解决上。所以,她对医院提出的,赔偿免费治疗,投了同意票。

陈奶奶这辈子,见过不少事,经历过不少风浪,可每当想起这一件,总是有些后悔。是不是……他们当时不选择那么的息事宁人,那个女人也不会丢掉性命?

从陈奶奶家临走前,程锦暗地里碰了碰自己手肘的伤口,勉强在眼眶里蓄了点泪水,扮作可怜地央求陈奶奶,不跟程父提及她们说话的内容。

原因嘛,自然是不想程父在触及这段伤心事。这里头,程锦虽然有私心,但对程父也是真。

因为她看得出来,程父真的很爱他的妻子,程瑾的妈妈。

陈奶奶自然是应下。

从陈奶奶这,知道那实习生的信息比较少,而当年的医生在出了这事后,尤其是秦柔淳最后还身亡,便早早托了关系,远离江宜镇,如今也不知道哪去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又知道了另外一个知情者的信息。

陈月云,当年的护士长,如今已经转到市里的医院。

虽然当年的事情给她的职业生涯沾上了一点小黑点,可她毕竟不是亲历者,又是江宜镇人不可能远走,再者事情好歹还是解决了不是。如今十几年过去,她也早爬到了市医院里,虽然还是护士长,但那名声那待遇可是差太多了。

陈月云对程锦的上门是排斥的,但奈何是陈奶奶介绍来的,又算是当年的当事人之一,便只能将她请到休息室。

程锦却知道,这都是因为自己是正大光明地找她,而陈月云却怕被别人听见!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月云直入主题,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程锦偏偏就不如她的意,“都是护士长,但是在市里的大医院跟镇上的卫生所,还是差很多的吧。这都有自己的休息室了。也不知道,陈护士长的同事们知不知道你是咱们江宜镇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

“你究竟想干嘛?!”

程锦笑,她能做什么呢?不过是叙叙旧罢了。

陈月云又如何会信了她的话。

程锦不说,那便换了她自个来说。

陈月云也不管程锦能不能接受得了她的语速,又能不能将她的话消化掉,反正噼里啪啦地就将自个知道的砸下来。

陈月云说的同陈奶奶相差无几。

程锦过来找她也不是为了验证,毕竟,两人比起来,她更相信陈奶奶。

“我怎么会知道她是哪里人?!”

听了程锦的话,陈月云这暴躁脾气根本就压不住。

这谁说不是呢?

这些年她带过多少的护士?更别提还只是实习生!她是有过眼不忘的神通,还是上天入地的本领?到现在还记得,将近二十年前的一个实习生的出处?

真把她当神看呢!

程锦也不以为意,“那我明儿再来看护士长你。”

陈月云:“……”

程锦说完就转身离开,陈月云本来就说了不少话,这会又急,真的嘴巴唇子都要冒出个泡来。

“你等等!”

程锦的手从门把手上拿下来,嘴角上拉,不多不少露出八个牙齿,标准微笑地回道:“护士长这是想起什么了吗?”

陈月云有些咬牙地说道:“你妈是哪里人知道吧?”

程锦见她还牵扯到秦柔淳,笑意也慢慢地收起,“什么意思?”

“哼!”陈月云冷哼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没别的意思!当年那小蹄子说过,她同你妈是同个地方出来的!”

程锦皱眉。

陈月云又补上一句,“你妈生产前后跑了不少趟卫生所。”

程锦有些了然。

当然,陈月云还有一句没说,当年老程家的可是真宝贝他媳妇,那姿态、那语气……来来回回那么多趟,是作假不了。所以,他们这一对,私下里是护士之间讨论的最多的。

程锦要走了,陈月云自然不会送。

甚至撂下狠话,让她不要再过来,否则她当真不会客气。

程锦只留下轻飘飘的“看情况”便走了,余下陈月云在原地咬牙切齿。

那天在陈奶奶家待了一个大下午可不是白待的。陈月云这人,欺弱怕强,却又十分八卦,能力也有,可偏偏不在正途上。

这是程锦听了陈奶奶讲述的几件事后总结下来的。以她这种性格,程锦也料定她必然不会多加宣传当年的事情,反而会拼命掩盖。

所以,程锦才会以强硬的姿态出场。

好在效果不错。

而外省来的实习生,在十几年前交通尚且不发达的城镇来说,那是真稀罕事。

程锦不信,陈月云会不好奇。

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那个实习生,不简单!

‘嘭!’

“抱歉。”

程锦想得入神,没想到却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下意识就开口道歉。

“是你。”

不是熟悉的声音。

程锦抬头去看,眼睛却要喷出火来。

“是我,礼貌的我!”

程锦后退一步,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前面的人。……更准确地说,是盯着几天前的肇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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