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柳烟回化妆间的时候,看到隔壁花柳雾的化妆室门大开着。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倚在门框上看着花柳雾。
“喝~!”她张口语气就不好。
“这么早就回来了?”下一句更是阴阳怪气,“裴总没留你过夜?”
花柳雾咬着嘴唇,眼神忿忿地看着地面三秒,将双腿一叠搁在脚凳上。
一双崭新的玛丽珍鞋晃在花柳烟眼前。
花柳烟脸色微变。
“这鞋……”花柳烟硬生生将下面半句话吞了下去。
不过就是双鞋,又能怎样?!
她若是那么容易被激怒,她还怎么在这里混?
花柳烟假笑道:“我听说,送鞋的寓意不好。”
花柳雾不搭理她,对着镜子卸妆。
花柳烟走上前两步,捏着花柳雾的下巴看了看,她在检查裴青云有没有和她睡。看了两眼脖子和胸脯,花柳烟满意了。
她倚着化妆镜抱着胳膊,对花柳雾说风凉话:“男女之间送鞋的意思是——请你,离开我的生活。”
花柳雾将化妆棉片重重扔在桌上,瞪了花柳烟一眼,却隐忍着没有发作。
花柳烟挑了挑眉,把话说得更绝:“你找不到的那双鞋是我拿的。不过,那是裴总的意思。上次会所来了位新朋友,正巧鞋坏了,你的尺码合适,就拿了你的鞋子。”
花柳雾像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镜子更细致地擦拭。
“既然是裴总的意思。那我没意见。”花柳雾说,“再说裴总不仅还了鞋,还还了我钱呢。我说给的太多了,不好意思收,可裴总硬要把钱塞到我包里。”
花柳烟立即想到刚才裴青云把花柳雾叫去,原来是要给她钱!
她表情顿时又垮下来。
虽然没让花柳雾留宿,可偏爱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花柳烟霎时觉得地位不保。更何况,花柳雾比起她来,更要年轻些。
男人嘛,总是喜新厌旧的。
旧的哪有新的好。
花柳雾的打扮也常走清纯路线,虽然她皮肤没有洛桐白,脚也长的没人家的美,可裴青云对洛桐的上心她是看在眼里的,他兴许就喜欢小公主那一款。
难道说,因为洛桐是阮飒的女朋友,他吃不着,就要找个平替,玩一玩?
花柳烟越想越气,越想越沉不住气,反倒是花柳雾对她的种种讽刺依旧是一脸淡然。
花柳雾卸完妆,拍完了爽肤水,拿起包,站起来对花柳烟说:“我上来不是来跟你抬杠的。是来传句话给你。”
“裴青云让你带什么话?”花柳烟激动道。
花柳雾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些暗爽,她到底还是怕了。
她怕裴青云不喜欢她了。
花柳雾背上包,包链子正甩到花柳烟的胳膊上,花柳烟正要发作,花柳雾轻声细语地说:“你有那么多人喜欢,我要是你啊,就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花柳烟霎时间愣住,不知道花柳雾下一句要说什么。
花柳雾朱唇微启,似笑非笑地接着说:“这不,现在外面就有个开跑车的小开,等在大门口,说是一定要等到你出来,你要是不肯见他,他就不走了。”
说完,花柳雾施施然走远了,高跟鞋的声音叩哒叩哒渐行渐远。
花柳烟拧住眉头,她抖着手掏出烟盒里的烟,想抽出一支放在唇上,掏了几次都没掏出来,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索性将整包烟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花柳烟又划开手机,宋柯的名字显示的是来电拒接,短消息却收到了有一整列,都是他发过来的未读消息:
小花,我好想你。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跟你我说呀,不要不理我。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们明天去出海玩好不好?
……
我在金歌停车场,在车子里等你。
花柳烟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胡乱地拿出卸妆棉用力将假睫毛和口红都卸了个干净。
卸了妆的脸上,她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她们晚上上班的人,脸色都有些苍白,皮肤也不怎么好,深深两个黑眼圈挂在脸上,看上去就像一朵枯萎的花。
她有些颓丧地想:她的花期还有几年呢?人终归要老去的。
再过几年她就三十岁了,她还能有这么多男人追在她屁股后头说要给自己买这个或者买那个嘛?
又或者花柳雾说的是对的。
女人应该要为自己多留条后路。
裴青云像天上的云,今天晴转多云,阳光明媚,明天又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谁能猜得透他的心思?
她累了。
她也想自己像个公主似的,被人捧着,被人宠着。
花柳烟卸完妆,洗了把脸,换了一身休闲装,她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这样故意素面朝天地去见宋柯。她想: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花柳烟有些解气的走出夜总会,凌晨三点了,最后一波客人也离场了,金歌的鎏金大门像一扇巨大的装甲门沉沉地浸在夜色中。
停车场上稀稀落落地停着几辆车。
花柳烟一眼就看到了宋柯的那一台。
宋柯坐在驾驶座,一只手臂伸在窗外,地上已经落了一地的烟头。
花柳烟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宋柯似乎累得睡着了。
他的头歪在椅背上,花柳烟拉开车门坐上去。
砰的一声,车门惊动,宋柯的头歪了歪,仍未醒。
“我来了。”花柳烟说。
宋柯仍未醒。
“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花柳烟忽然气急,你不是说爱我的吗!还是只爱我的皮囊!见我这样子就不喜欢了吗?
她生气地摇了摇宋柯的肩膀。
哗~!
宋柯的半边身子倒进了花柳烟的怀里。
花柳烟摸到他脖子后面湿漉漉的什么,她伸过手一看,尖叫了一声:“啊!!!”
是血,是血啊!
一颗子弹穿进了宋柯的后脑勺,座椅的靠垫是天然的消声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