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原本齐寓要去宋寨,出门前,突然下起了雨。
今年的冬天,这座城市,似乎有些反常。
冷雨倒比晴天多。
从谭会长的酒宴回来,齐寓感染了风寒。确切的说是,失眠的两夜在外面抽烟吹了冷风所致。
他的嗓子哑了两天,洛桐很过意不去,以为感冒是她传染的。
而且齐寓怕睡眠不好影响洛桐,他主动提出来要在客厅沙发上睡。
洛桐那日宿醉醒来,已全然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她向来是这样的。酒后的第二天就跟失忆了似的。
但这一周来,齐寓态度冷淡,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感冒,也许他怪自己把感冒传给了他。
但后来,洛桐才发现,事情并不如此。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那晚自己无意间说错了话,不然齐寓不会对她态度如此冷淡的。
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像外面层层叠叠的雨,洛桐看着接连不断的雨线,心里的惆怅快要溢出来。
她有些烦躁地转过身看客厅一角的齐寓,他正在办公。
齐寓拧着眉盯着屏幕,一边分屏看公司的业务,一边在开视频会议。
洛桐不敢打扰。
昨天看了一半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还倒扣在桌上,就在齐寓的电脑屏幕背后。
她想过去轻手轻脚地把书拿回来看,齐寓眼皮一抬,一道锐利的目光射过来,洛桐便不敢动了,她像一尊木偶似的杵在中间。
“好,今天就到这里。”齐寓挂断视频通话。
他脸色微肃,仍带着工作中的严谨。
洛桐不敢说话,刚想转个身走回自己的地盘,齐寓叫住了她:“洛桐~”
洛桐尴尬地转过身,讨好地对他笑笑。
“嗯?”
她没有要过来的样子,好像在征得他的允许。
齐寓眉头蹙越紧,他不喜欢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个暴君。
“过来。”他缓和了脸色,冲她招手。
洛桐走过去,站在齐寓身旁,齐寓说:“坐我腿上。”
洛桐谨慎地沾了点边,坐姿也紧张,齐寓手臂一收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洛桐拿起书桌上合着的书,说:“我去看书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
洛桐要从齐寓的怀里挣脱。
齐寓含住她耳垂,轻咬了一下:“躲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洛桐笑得不自然:“没有啊。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齐寓深深地嗅了嗅她颈间好闻的味道,说:“谁生你气了?别多想。我是……”
他的话悬在舌尖不讲了,换了一句:“总之,你别瞎想。我没生你的气。”
他转头看看洛桐,捏着她的脸颊逗她:“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看什么不正经的小说。”
齐寓的目光已扫见“爱情”两个字。
封面上的字体是竖排,前面的字被洛桐的手指所挡。
齐寓覆着她的手,轻轻拨开她的手指,一根,两根,三根,用缓慢的动作在调情,在撩她。
洛桐却全然没这份心情,她神经过敏地想到了书里的内容,神色惊恐。
她一下子拨开齐寓的手,故意装作不耐烦道:“哎呀,我去看书了,你别弄我啦。”
洛桐一站起来,走了两步,齐寓伸手一拽将她拉回身边,洛桐没料到,手里的书一抖,直挺挺掉在地上。
封底朝上。洛桐急急要去捡,刚弯下腰,齐寓抢先一步拾起来。
“《霍乱时期的爱情》?爱情小说?”齐寓饶有兴致地看看洛桐,“说来听听。”
洛桐心想:他也许真的没看过,洛桐有一丝放松。
她弯了弯唇笑着讲述书里的内容:“讲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侣相逢于哥伦比亚霍乱大流行的时候,时隔五十年,两人又重逢再续前缘的事。”
“哦?”齐寓蹙了蹙眉,“听上去像是,《漫长的婚约》?一个女人为寻找未婚夫踏上战火纷飞的旅途,最后又重逢?”
洛桐被说得脸红,根本不是。
齐寓揉了一下她的耳朵,问:“你脸红什么?你看的这本写得比较露骨?”
露骨也是比较露骨,但她脸红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两本书的视角不同,你说的这本是女主视角。我看的这本是男主视角,书里的男主很痴情。”洛桐说。
齐寓轻嗤了一声,目光审视了一番洛桐的脸,才淡淡开口:“是不一样。这本书里的女主嫁了一个男人五十年,还对旧爱念念不忘呢。那个男人也是,嘴上说着忠贞,身体却很诚实。最后又说一句,我等了你五十年,将往事一笔勾销。”
洛桐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明知他含沙射影,却一句也反驳不出来。
洛桐愤愤道:“是,那个女主很坏,可里面的两个男人更坏。把女人当物件来争抢。”
说完,她恨恨看着齐寓,齐寓目光一凛又迅速将狠劲一收,换了和颜悦色的神态,他把她的手背贴在唇上亲吻了一下,淡笑着看了看她,眼神恢复了温柔:“不是在说剧情嘛。怎么还生气了?”
洛桐不说话,她对着他的时候总是输,她任由他牵着抱着,脸上却再也维持不住。
齐寓吞了口唾沫,心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刚才那话说得狠了,怕是真的刺到了她。
他松开洛桐的手:“去看吧。我再忙会儿。等晚上雨停了,我们换家酒店,这里房间太小,住得人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