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一路上,洛桐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齐寓问自己“什么游艇码头”,她小心翼翼地看齐寓,齐寓目视前方,忽略她的目光。
于是,她便更忐忑了。
“那个……齐寓,我们晚饭吃什么?”洛桐没话找话。
齐寓说:“晚上和谭会长他们吃。”
又是谭会长,洛桐有些神经过敏。
突然整颗心就像被泵足了气压似的,从胃里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谭……谭会长?”洛桐重复了一遍。
齐寓一边泡着感冒冲剂,一边若有似无地回头看看她:“又不是第一回见,还紧张?”
洛桐想说些什么,但一开口又怕提及那个禁忌的名字,便转圜了一下,说:“就我们和谭会长吃?”
齐寓说:“嗯。谭会长和谭宛晚,我和你。四个人。”
“哦~”洛桐稍稍觉得没那么尴尬了。
正当洛桐一颗心放下来的时候,齐寓眼皮褶了一下,看她:“不然,你还以为有谁?”
洛桐条件反射,张嘴欲还击,想想还是用怀柔政策。
她讨好地从后面抱住齐寓的腰,撒娇道:“啊呀~没谁。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乖乖做个花瓶,衬托你这朵大红花。”
齐寓哭笑不得,不知她是夸他还是损他,不久前两人还聊了“头戴红花的西门庆”的话题呢。
齐寓转过身拍拍她的屁股,说:“学乖了哈?学乖的话,先乖乖把药吃了。晚上别在餐桌上喷嚏连连。有失风度昂。”
“诶!”洛桐捧着感冒冲剂,先干为敬。
……
宋柯没想到花柳烟会主动联系他,那时候他和父亲正在村子里进行进山采香的祭祀仪式。
“柯仔,晚上出来玩啊?”花柳烟坐在夜总会的化妆间,一边吐着烟,一边和宋柯打电话。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了。
宋柯背后,村民们在张罗着摆香案,布红绸,挂鞭炮,一个巨大的猪头摆在香案的正中间,它眯缝着眼睛在笑。
在夜晚的山里,显得特别恐怖。
宋爷一眼扫见蹲在地上打电话的宋柯,一个凛冽的眼神射过去, 宋柯没法子,只得转个身对着树说话,这时候树上一只飞蚂蚁飞上了宋柯的小腿,宋柯抬手啪的拍了一下,飞蚂蚁翅膀扑腾两下落在泥土上,又在地上跳了几跳。
宋柯便挪过去踩住了。
啪的一声脆响,花柳烟可是听见了,隐约还有男人和女人的说话声。花柳烟笑骂了一句:“柯仔,你是不是已经在玩了?一群人的那种?你丫也太骚包了吧?”
宋柯没想到花柳烟来了这么一句,被惊得有些结巴:“什……什么啊。没在玩……”
花柳烟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她没想到宋柯脸皮这么薄,原以为他也是个玩咖,接触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他骨子里还挺保守。
宋柯以为花柳烟是存心取笑他,又转圜了语气,说了一句情话:“我能跟谁玩?要玩也是跟你玩。”
“哟,这么纯情?我可不信。”花柳烟衣服换了一半,下面光着两条大长腿在凳子上交叉翘起二郎腿。
经过的花柳雾将礼服裙扔向她白花花大腿上。
“裴老板让我们快点,说今天晚上有大人物。”花柳雾小声提醒了一句。
花柳烟指尖的香烟在烟缸里点了点,捂着话筒,对花柳雾使了个眼色:“晓得了。”
拿掉话筒,花柳烟又嬉笑着对宋柯说:“那你忙喽,我也去忙了。明天下午,我们约一个。”
“好嘞。”宋柯喜笑颜开。
宋爷看着这不争气的儿子,没好声气,他哼了一声,隐忍着没有发作。
一年一度的进山采香。
寨里的人都忙前忙后、张罗布置,唯独自己的儿子纯纯地做着甩手掌柜,跟个二百五似的。
供案前的三支蜡烛烧了有半个钟点了,卤得油光锃亮的猪头阖眼对众人微笑。
菩达看一看时辰,对着宋爷耳语了两句。
农历小雪进山采香,黎明之前磕头拜山神。
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传到宋爷这一代,依旧严谨、正式。
连服装也如此。
今天的宋爷穿着传统的长衫马褂和绑腿裤,身旁的保镖菩达还有一众武馆的弟子都穿着罗汉褂和练功服,腰里扎着黑色的腰带。
宋柯亦如是。宋爷是他的父亲也是师傅。他是宋爷的儿子,也是徒弟。
武馆的规矩向来是头师父一体。
子时一到,红色串鞭在地上砸响,菩达给每人手里发三炷香。
宋爷打头,他手里的三炷香最高,对着红烛点燃了,手一挥香烟袅袅,菩达将蒲团置于地上。
宋爷先持着香对着村口的古香树弯腰三鞠躬,转身将香稳稳立在红米香炉里。
随后,他手一抬将长袍一挥,往蒲团上一跪,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随之额头点地,手心朝下两掌与肩齐,磕头三次,最后反转掌心,额头在蒲团上默祷片刻,结束整套仪式。
后面的弟子按照辈分一一紧随其后,拜山行礼。
跪拜完毕,祭酒敬先人,火盆里烧纸钱,如此一套仪式完毕。
背着竹篓、手拿砍刀、口含降头(一种用艾草制作的辟邪丹)的山民便携着干粮入山。
此去少则十天半个月,风餐露宿住在原始森林里,一路危险不计其数,蛇虫鼠蚁还算是好的,如不幸遇上野兽猛禽,以及迷路转山,那就是凶多吉少了。
到了这个世纪,老祖宗留下来的采香手艺几近失传,在这一片,只有宋爷还用着传统的办法采香,采到的野生沉香自然最为金贵,运气好时能采出水沉香,那可比钻石翡翠都稀罕,若要按克数来折算,比海珞因还要贵上十倍。
不过这些年来,这一行也渐渐没落,一方面野生沉香越采越少,开采难度加大,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采香工人也不愿意赚那刀口舔血的辛苦钱。本国经济发展起来后,转做工人赚的钱不比出生入死赚的钱,性价比更高?
另外,沉香养殖园也兴起了有四、五十年了,几十年的孕育,养殖的沉香木也能结出些二等的沉香,将其磨成粉做了熏香,出口到海外,利润也不菲。
宋爷也有自己沉香园,做些跑量的平价生意。
只有那些能出高价的顶级客户,才能拥有这一年一度开采出的野生沉香。
至于能不能开到没有虫漏和虫蛀的完整香木,拿来制成手串的话,那就一半看天意一半看运气了。
玩串,是顶级富人圈里是较为小众的嗜好,如同古董和字画。
总之,上好的沉香手串总是供不应求。
常有钟爱玩手串的大佬戏言,玩串玩到顶级就把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戴在手上,却也并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