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桐拿着发夹在手指间反复把玩,简直有些爱不释手了。
她说:“真好看。你自己做的吗?”
齐寓握着她的手,把夹子头朝下给她看:“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拆了一只袖钉勾在夹子上固定一下而已。”
洛桐转头看齐寓:“袖钉是两只的,你拆了一只,另一只不是也没用了?”
齐寓又说:“下次问阿娘再讨一支夹子过来,把另一个袖钉也拆了,这样凑一对,万一弄丢了,就还有一支。”
洛桐皱了皱鼻子:“我才不会弄丢。”
齐寓淡笑一下:“我怎么说什么,你都要反驳。二十三了还没度过青春期?”
洛桐瘪瘪嘴,不讲话。凭心而论,她有时候对待齐寓的方式确实有点儿“作”了。
齐寓将洛桐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他的眼睛在洛桐脸上一点一点扫描过去,洛桐被他看得陡然紧张起来。
洛桐的表情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期待,像是又害怕又期待,有点像是在游乐场里扒着栏杆看过山车上的人。
一车兴奋惊叫的声音使人徒生好奇心和渴望,也许禁忌比禁忌本身更令人想尝试。
齐寓缓缓开口道:“你……想不想和我试试?”
试试!
这两个字忽然化成两个节拍,敲打在洛桐的心头,咚咚!
洛桐:“……试……什么?”
齐寓说:“试试和我在一起有没有感觉?”
试试和你有没有感觉?
怎么试?
下一秒,齐寓含上她的唇,洛桐的背靠在书架上,书架的木板抵着洛桐的背脊,书本被挤得往后移动发出了碰撞的闷响。
齐寓用手掌垫着洛桐的背,往自己胸前收了收,唇上的动作却没停,一寸寸攻城略地,一点点引诱着洛桐。
此刻的吻因为齐寓的耐心变得格外绵长,洛桐的呼吸因此急促起来,齐寓忽然掌心一使劲让洛桐倒进自己怀里,又一个翻身把洛桐压在了地毯上。
“呜~”洛桐轻轻挣了两下,很快那一声嘤咛又被吻的柔情吸了进去,缠绵成一条河,或者一阵风。
洛桐又开始头脑发热,所有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战栗的,酥软的,温热的……只有听觉像是坏掉了似的,唇舌纠缠的声音缥缈又虚幻……
许久,齐寓移开唇,定定看着洛桐,他在她的上方,俯视地看她,齐寓问:“感觉怎么样?”
洛桐有片刻失语,又喃喃道:“……很好。”
那个吻很好,很好,像是羽毛拂过皮肤。
此刻,即便洛桐想反驳,想和齐寓对着干,她的语言逻辑也退化得干干净净了,满脑子只有:好、不好……喜欢、不喜欢……这般简单到无法再简单的词语。
齐寓翻身躺到洛桐的身旁,手臂穿过她的颈项绕到她的肩上,转过她的肩膀再度和自己相对。
齐寓说:“人生很短暂,感觉稍纵即逝,感情也一样。这半年你想过成游戏还是过成真实,这取决于你。”
洛桐愣怔地看着齐寓:他的意思是想和自己认真地交往?
洛桐不敢相信:也许感觉不过是出于本能,假使如此,仅仅把本能当成是恋爱的条件,岂非和动物无异了。
洛桐想到这一点,轻推开齐寓,蜷起膝盖坐了起来。
她说:“人不能凭借本能去决定自己的行为。就算我对你的吻有感觉,那也只是一个吻。”
齐寓也坐起来,脚上动一动,踢到了地上的影集,问洛桐:“那么,想要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好奇心?”
洛桐被齐寓问住,嘴上却依然顽强:“是。还有,因为收了你的钱。所以了解你的过去只是这份工作的一部分。我只是想把工作做好而已。”
洛桐可能没想到,自己正在为了撇清对齐寓的感觉而刻意的轻贱自己。
齐寓转头凝望了洛桐片刻,终于什么也没说,他拾起相册,走出了图书馆,背影里透着微微的落寞。
洛桐过了一会儿才走出去,看到齐寓又对着电脑开始工作了,这会儿电脑屏幕切成了红红绿绿的股票走势图。
洛桐自觉地避开目光,经过他办公桌旁而没有停留。
正当洛桐准备走出书房,齐寓从背后叫住她:“去哪儿?”
洛桐回过头,对上齐寓忧郁的眼神。
“在庄园里随便走走。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洛桐此刻很乖巧。
齐寓移开目光,重新投入了工作,说:“带着手机,忙完了我来找你。”
洛桐点点头,走出了书房,穿过长廊,穿过大厅,走到屋外。
外面又是黄昏了,这里的夕阳很好看,也许是天高地阔的缘故,天边仿佛触手可及,每一片云都在低空漂浮,被夕阳涂上了各种色彩,就像是穿上了绮丽的衣裳。
云想衣裳,花想容。
一草一木,无情之物亦有承情之意。更何况是人?
洛桐也有心啊。
可是,注定要分开的人,又何必开始……他的世界,他的生活,他的价值观,都让她感到……畏惧。
畏惧?
她在心里用了这个词,用这个词去定义齐寓。
洛桐走着走着,路过书房的窗边,回头又看到齐寓专注于工作的侧影。
刚才的那些话,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个随意的邀请,而对洛桐来说,或许无法只把爱情当作试一试的东西。
就像自己的母亲深爱父亲,却从来不告诉自己,父亲去了哪里。
就像齐寓明明和自己签了协议,却一步步诱惑自己沉沦。
就像红楼梦里的人,一个个都爱而不得,身不由己。
爱情是那样的东西吗?
像毒药~
洛桐的目光穿过茶园的矮丛,看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些更高的植被,看上去像是什么树,茎秆笔直地冲着天空,上头长得毛刺刺的茸头。
洛桐被吸引着走过去。
她没见过这种树,在这里的这几天,也没见过,洛桐走到田边,一点点走进茶树园,那些树还在更远的地方。
她顺着田垄一点点走过去想看个究竟,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
洛桐接起来:“齐寓~”
齐寓问:“天都黑了,小红帽还不回家?”
洛桐无意识地笑笑,心想:你才是大灰狼。
挂了电话,洛桐转身跑回宅子的方向,夕阳的一丁点儿光落在洛桐的身后,洛桐看到齐寓站在船型的木廊下,像……准备和公主私奔的王子。
他向洛桐打开怀抱,洛桐一头扎了进去,齐寓将她头发粘着的草叶拿下来,又笑话她:“下过雨蚊子可多,这里的蚊子不是一般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