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飒几乎二十四小时没睡,情绪也跌宕起伏了一天,此刻回了家,所有的疲惫都像是潮水般涌来。
说完那句话,阮飒像是卸掉了全身的气力,洛桐感到阮飒全部的重量挂到自己身上,她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一扔,腾出手去扶住他。
阮飒晃了一下脑袋,从眩晕中抽身而出,在玄关撑了一把,洛桐扶着他的时候明显感到阮飒的重量比刚才轻了不少。
洛桐扶他去沙发上坐好。
阮飒垂着脑袋,双肘搁在两膝上,他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似乎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洛桐见状,有些心疼地抱住他的头,双手轻轻地拍着阮飒的后背:“休息一会儿吧,休息好了再说。”
洛桐帮阮飒靠到沙发上躺好,又将他的双腿放到沙发上。
这是洛桐第一次感觉到阮飒的重量,往常,不管什么时候他高高大大的身体总是轻柔地待她,床上的时候如此,生气的时候也如此。
他稍微用力,搞不好就弄疼洛桐。那一次他雨天从藏书室的窗户翻进来,攥住洛桐的手腕不让她走,只一下,洛桐就痛的眼泪肆流。
洛桐蹲下来将阮飒的手脚摆好,想转身去柜子里拿条毛毯给阮飒盖上。
一转身,手腕被阮飒握住了,阮飒轻轻一带,洛桐便跌落到他身上。
“阮飒。”洛桐轻呼了一声。
刚才还是虚弱地像是要晕倒的家伙,怎么一转眼就生出这样大的力气。
阮飒翻了身将洛桐抱进怀里,他身上很烫,洛桐被夹在沙发椅背和阮飒之间,动弹不得,她想要挣,又不敢用力,只好在阮飒怀里磨蹭了几下。
阮飒下巴抵住洛桐的脑袋,轻轻地在她身后说:“待会再动,先让我抱一会儿,养养精神。”
洛桐被阮飒说得脸红,她哪里是想那回事,可阮飒的气息一下下地吐在洛桐耳后,她耳朵好痒,脸也愈来愈红,呼吸也越来越沉。
就算她此刻否认,也说不清了。
她努力地平稳呼吸,差不多过了一刻钟,她的呼吸和心跳慢下来,感受到身后的胸膛正有规律的起伏,呼吸也变沉。
阮飒真的睡着了。
洛桐帮阮飒翻了身,避开阮飒,从沙发里面跨出来,她去橱柜里拿了毛毯,又轻手轻脚走到阮飒身旁,将毯子盖在他身上。
阮飒睡得很沉,浓密的睫毛垂到眼睑下面,嘴唇有些孩子气似的嘟起。
洛桐摆好公文包,挂好西装,去餐桌旁坐下。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既不洗澡也不待在阮飒身旁,而要孤单单坐在餐桌旁。
她有点儿想一个人待着。
这半年来,她有些变了,有些变化是自己也能察觉的。
以前的洛桐很闹腾,现在的洛桐安静了不少,也许是平静的日子来之不易,能像今晚——
阮飒没有发脾气,齐寓没有追问,洛桐没有左右为难。
也许已是这段关系最难得的平衡点。
想到这里,洛桐伏在餐桌上,刚才使用过的厨房里还飘来些淡淡的烟火气,她觉得很安心,渐渐也入睡。
阮飒睡到半夜醒来,察觉客厅灯还亮着,一转头看洛桐不在床上睡着。
他补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他拿掉身上的毛毯,一站起来便看到洛桐纤弱的背影伏在餐桌上。
阮飒关了客厅和饭厅的灯,将洛桐抱回床上,在黑暗中,洛桐感到身上衣服被退下,刹那皮肤一凉,阮飒便占有了她。
阮飒一言不发,只有在沉默中无声的发力,宣告着他的占有欲。
“洛桐。你知道吗?”阮飒沉重的呼吸吐在洛桐光滑的脖颈间,“有时候,我觉得只有在那一瞬间你才是真正属于我的。”
当我占有你的时候,你才是我的,而大多数时间,你好像随时会离开我。
这些闷在阮飒心里的话,他只有在最脆弱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讲。
洛桐闻言,半晌无话,她翻了身转过来抱着阮飒的腰,被子里的两人赤条条,肌肤相亲,她的细腻冰凉的皮肤贴着他滚烫硬实的皮肤,洛桐抬起头捧着阮飒的脸,说:“傻瓜。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阮飒按着洛桐的手背,释然地笑了笑:“是。我是傻瓜。”
洛桐被逗乐,轻轻笑了笑,又收起笑容问阮飒:“现在告诉我,诗宁到底怎么了?”
上一回,黎诗宁冲动悔婚被父母关起来的事,洛桐已知道了。
她对于阮飒要不要和黎诗宁结婚这件事已经看开了,结也好不结也好,她和阮飒的关系已不会有何改变。
按阮飒的说法要等他父亲的点头。
假如黎诗宁真的和阮飒结婚,她也相信黎诗宁会像她说的那样,和阮飒只是纸面关系。
人与人之间本就讲究一个信字,如若不信,再多承诺也无用,如若相信,只言片语已足够。
阮飒如实说:“黎诗宁连夜出逃,目前也不知是谁相助,总之,刚传来的消息,黎诗宁应该已经出境了,走的是陆路,边境线附近的摄像头拍到一祯,画面上她戴着头巾,身旁的男人也戴了口罩,这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可出了边境是云南了,云南之大植被之密山路之险,要藏个人起来,真的像大海捞针似的。短短一周,应该是找不到的。”
“那黎家就这么算了?先前不是不答应退婚?”洛桐说到紧张处,按住了阮飒的手心,阮飒刚才还不规矩的摸着她的细腰,突然被洛桐偷袭,按的掌心一痛。
她按在先前骨折打了钛钉的伤处。
阮飒“咝”了一声。
洛桐忙松手:“对不起,阮飒。”
阮飒展开眉头,笑了笑:“那你补偿我。”
这是他们两个私下里的暗号,补偿就是亲吻。洛桐敷衍地吻了吻他的唇。
她心急着听下面的故事,阮飒便不吊她胃口了,说:“这,我和父亲都没想到。是什么让黎部长改了主意,还真是摸不透。目前猜测下来是因为救黎诗宁出去的是个男人,刚才说到那人戴了口罩,可身型眉眼都是男人。
黎部长定是在怀疑黎诗宁外面有相好的,这才退婚的。”
洛桐皱了皱眉头:“黎部长是怕影响你们家的声誉?”
阮飒也拧着眉头:“应该是的。他们都怕我父亲。”
“那你父亲是什么来头?”洛桐问。
“以前是军区总司令,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早就已经退了。可他曾经手握军队,大家仍是忌惮的。”
阮飒讲到父亲的辉煌历史,他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