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阮飒给洛桐去了电话,告诉她要晚点才能回家。
洛桐问了问他去哪里。
阮飒说了实话,是回小白楼,洛桐便说:“晚上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就回家住一晚吧。”
阮飒不放心,说:“我不在家住。再晚我也赶回来。”
随后阮飒又转道去了趟商场,换了身干净的白衬衫和西裤,脏衣服直接扔在了那里。
阮飒刚踏进家门便听到阮琦的声音,他放了学在客厅里喊着:“我的鹦鹉呢?”
阮飒朝他头顶敲了两个毛栗子,说:“你什么时候又弄了只鸟了?遛鸟能帮你考一百分?”
话音刚落,一只鹦鹉抖着翅膀飞到了阮琦的肩头,他学了一句:“一百分。一百分。”
阮飒忍不住笑了:看来这阮琦也没少对鹦鹉许愿。
阮琦肩膀架着只鸟,从容对阮飒说:“书上说的,养小动物能培养爱心和耐心。”
“嗯,还有助于分散注意力。”阮飒没客气,跟他抬杠了两句。
“哥,你烦死了,一回来就教训我,你这一个月回家了几次?好意思说我?”小孩子的话都是童言无忌的,又最能真实地反映当下的情况,阮琦见阮飒脸色不好看,越加得意,火上浇油地说,“爸爸都说了,你谈个恋爱,连家也不要了。他还说……”
“还说什么?”阮飒脸色难看极了。
阮琦四下里一看,眼珠子骨碌碌像做贼似的,踮起脚对着阮飒咬耳朵:“他还说,你的魂都被女人勾去了……”
阮飒气得推了阮琦一把,那肩头的鸟被惊着,扑棱翅膀飞走了,又撞在客厅垂挂下来的水晶上,啪嗒掉落在了地板上,阮琦“啊”的惊叫一声:“我的鸟!我的鹦鹉!小杰!”
佣人纷纷跑过来,一个安慰小少爷,一个抱起鹦鹉。
阮琦哭哭啼啼去找美人妈。
美人妈在花园里侍弄冬日的蔷薇,阮琦拉着嗓子:“妈!阮飒把我的鸟弄坏了!”
美人妈放下剪刀,将阮琦转来转去,又摸他裤裆:“什么坏了,哪儿坏了?”
阮琦急的跺脚:“不是我!是小杰,是鹦鹉。”
“喔唷!”美人妈拍拍胸脯,吩咐下人,“找个人把鸟送去宠物医院,如果救不活,就买只新的。”
阮琦不依不饶,脸上挂满泪痕:“我就要小杰!小杰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呜呜……”
美人妈对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一边一个,一个人哄阮琦,一个人叫车,将哭哭啼啼的阮琦带走了。
耳旁瞬间清净不少,美人妈拍了一下身上的鸟毛,赶紧走去阮泰亨的房间,阮飒回来定是为了老爷子过生日的事,这是弥合父子关系的大好机会。
她这个妈应该也多美言几句,哄得阮泰亨高兴,如此一来,她和儿子在家中地位才能稳固。
如若不然,被大太太得了宠,阮泰亨又松了口让阮雄插手生意,这又要无太平日子可过了。
美人妈走进房间,阮泰亨不在客厅,也不在卧室,她听到拐杖点地的声音从里面那间传来,她赶紧急急忙忙往里走。
阮泰亨的卧室旁边本是连着一间书房,他中风回家以后,这间屋子便让佣人改造成了复健室,铺了鹅软石步道,四周加装了一圈扶手,瑜伽垫和双杠和复健仪一应俱全。
此刻,阮飒正扶着阮泰亨在鹅卵石步道上行走,那些石头的突起有助于按摩足底穴位。
然而,阮泰亨的身体状态已不可遏制地倒退,本来一个人扶着就行,现在另一只手还要撑着拐杖才稳得住。
当美人妈进屋看到阮泰亨憋得满头大汗,一步步艰难地挪动之后,她心酸极了,只觉得一股酸涩往鼻腔里冲。
她心中隐隐知道,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阮泰亨再也回不来了。
“爸,歇会儿吧。”阮飒说。
阮泰亨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美人妈,她脸上的难过掩藏不住,美人妈本就是个直性子的人。
阮泰亨苦涩对美人妈和阮飒看看,淡淡地应允:“嗯。扶我上轮椅。”
闻言,美人妈将轮椅推到阮泰亨身旁,她和阮飒从两边用力将阮泰亨架上了轮椅。
“泰亨。”美人妈推着轮椅经过卧室到了客厅,又将轮椅刹停,转过身抚着阮泰亨的膝盖问,“泰亨你想喝点什么茶,我去给你泡。”
阮泰亨对美人妈笑了笑:“你帮我把厨房里炖的灵芝雪梨羹端过来,我一会先喝点这个。”
美人妈点点头,转身下楼前拍了拍阮飒的肩膀。
阮飒点头朝母亲笑笑:“妈,我晚上留下来吃饭。”
阮泰亨说:“再对厨房说一下,加两个菜。”
“好。”美人妈提高了些声调,隐隐透着些喜悦。
美人妈走后,阮飒走到父亲跟前,扶着父亲的轮椅蹲下身来,一脸诚恳地向阮泰亨道歉:“爸。我不该惹您生气。我错了。”
阮泰亨最近常常心软,听不得这样的话,他垂目看了看阮飒,说:“傻孩子。父子俩不必说这些。谁没有年轻过?但年轻时的荒唐不能当饭吃。”
阮飒抿直了唇,点了点头。
“你喜欢洛桐,要把她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但不要让周围人的看到了觉得你非她不可,男人做事不该过分顾及儿女情长。”阮泰亨说了一段,就觉得气有些接不上来。
阮飒抚了抚父亲的后背,阮泰亨因憋胀而红了的脖子稍稍消退了点,他才接着说,话说得更慢,几乎一字一顿的。
“女人只要有了你的孩子,总会死心塌地的对你的,而你呢要把注意力放在事业上。”
阮飒点头:“爸,你说的是,我这段时间确实分散了太多心思。我记着您的话,一定把公司做好。”
阮泰亨话还没有说完。
他缓缓打开请帖,翻出生日的请柬,那上面写的时间是腊月十八,阳历是一月二十五日。
他指着上面的日子对阮飒说:“这一天,还有一个事,要宣布你和黎诗宁订婚。”
阮飒震惊地抬头看着父亲:“爸,你说什么?”
“你和诗宁是很般配的一对。黎部长在卫生部也做得很好,他年轻,老部长退位,就轮到他扶正,你以后有这样一个岳父,有什么不好?”
阮泰亨话说得急了,引来一阵咳嗽。
“爸,当初说好了是认干妹妹。”阮飒努力克制着怒气,“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啊。”
“你,咳咳……现在什么情况你还不明白吗!”阮泰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阮飒。
阮飒不敢再激怒父亲,抚着父亲的后背,帮他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