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海之言,一针见血,使得大帐众人寂静无声。
彼时,吴克善冷眼一笑,反问道:“你认为明国不顾一切屠灭我等?”
听吴克善所问,达海目光炯炯,冷声道:“血海深仇,明人怎敢相忘。
那崇祯可是呲牙必报之人,蒙古人沾上的血亦不在少数吧!
明国獠牙已起,锋芒尽露,撕碎尔等血肉,不过是时间早晚。
无人敢掠其虎须,征讨不臣之臣。”
面对达海字字珠玑,吴克善无话可说。
奥巴、林丹汗二人沉默不语,心中各自盘算,大明会讨伐他等部落?
环顾四周,达海暗笑道:“林丹汗、奥巴野心勃勃,岂能屈居人下,当一守犬。
若如卜失免一般,毫无爪牙,听其任之,到是贻笑大方,堕落黄金家族之望。”
帐内鸦雀无声,众人将目光看向高座二人,等着二人抉择。
不多时,林丹汗出声道:“达海回去,让皇太极前来,否则绝无和谈之事。”
达海错愕不已,事到如今,林丹汗仍对大汗敌意满满,不顾族人死活。
欲开口辩论一二,却被几个蒙古侍卫乱手驾出,毫无反手之力。
等达海回至金军大帐内,皇太极便问道:“达海,林丹汗与奥巴何意?”
达海扑通一声跪下,哭诉道:“大汗,达海辱没使命,没能说服二人。”
皇太极微微蹙眉,他心中早知晓“金蒙和谈”不过是无稽之事。
叹息道:“达海,起身吧!”
达海慢慢起身,又听到皇太极问道:“林丹汗二人开出什么条件?”
达海欲言又止,眼神有一丝躲闪,咬牙道:“林丹汗言大汗亲去,否则绝无和谈之事!”
皇太极闻言,双手背过身去,身旁木材炸裂之声。
过了良久,皇太极攥紧拳头,言道:“达海,随我去!”
闻皇太极欲闯蒙古大帐,达海吓得胆颤心惊,言道:“大汗,万万不可!
那林丹汗可是呲牙必报之人,奥巴亦是背信弃义,此行十死无生!”
“十死无生,本汗亦要闯闯,大金实在耗不起,再不言和国破家亡!”
金军大营内,众将得知皇太极孤身而去,纷纷劝阻。
皇太极力排众议,高声道:“大金生死在一念之间,本汗非去不可,众将听令若本汗身死,大军退去,交由多尔衮、阿敏统领。”
见皇太极决绝,众将无人再劝,只好领命,任由皇太极往蒙古军帐去。
蒙古大帐内,奥巴问道:“林丹汗,倘若皇太极来,该何意?”
林丹汗笑道:“杀!”
奥巴又问道:“明国若亡了女真,我等该如何是好?”
“草原广阔无垠,朱由检怎会派军长途跋涉,孤身深入腹地,岂不成为土木堡之变?”
奥巴闻言并不出声,举起的马奶酒碗便放了下去。
彼时一人急急闯入帐内,高喊道:“大汗,皇太极孤身来见!”
“什么?皇太极这厮竟真的来了?”
站起身来的林丹汗,双目迸发出火焰,攥紧铁拳上青筋暴起。
高喊一声道:“刀斧手藏于帐外,待本汗之命。”
面对数不清的刀箭,皇太极龙行虎步,往大帐走去,身后跟着惴惴不安的达海。
营帐掀开,皇太极而入,林丹汗怒从心起,厉声道:“皇太极,跪下!”
皇太极自是不顾,盯着奥巴道:“首领为何反叛,当盟约是狗屁?”
奥巴笑道:“盟约不过一张羊皮纸,如何换得数万儿郎。”
林丹汗瞬间摔破酒碗,怒吼道:“贵英恰!”
十几道身影手持巨斧,冲进帐内,达海见状急急护在皇太极身旁。
面对生命之危,皇太极道:“林丹汗,不过手下败将尔!”
听得其言,林丹汗冷笑道:“贵英恰,乱斧剁成碎肉,丢出去喂狗。”
贵英恰得令,挥动巨斧便要将皇太极一分为二,奥巴出声道:“且慢!”
随即,帐外再冲进数十道身影,手持利器与贵英恰等人对峙,领头者竟是吴克善。
林丹汗转身望着老朽的奥巴问道:“奥巴,此举何意?”
奥巴摇摇头,说道:“若是两军交战,皇太极可死于军中,既是谈判何故刀斧加身?”
林丹汗自是听出言外之意,可面对生死大敌,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铁着脸一挥手。
贵英恰等人收了兵刃退出帐外,吴克善见状,领着人缓缓退了出去。
皇太极开口道:“奥巴,林丹汗,当真要鱼死网破,让朱由检坐收渔翁之利?”
林丹汗笑道:“我八万蒙古铁骑怕你三万女虏?举手抬足之间悉数灭之。”
“悉数灭之,林丹汗狂言,本汗今日来只为罢兵之事,我满族从不畏惧他人。”
“败家之犬,丧家辱国之人还在本汗面前放肆,皇太极今日休想走出大帐一步。”
“是吗?林丹汗你看这是何物?”
只见皇太极解开绒衣,露出一物来,吓得林丹汗二人面色大变。
奥巴指着那物,厉声道:“皇太极,你当真不活了?”
握住胸前的火雷管,皇太极笑道:“今日有你二人为伴,我毫无畏惧。”
林丹汗攥紧拳头,死死盯着皇太极,这头野猪实难自得。
帐内一触即发,似要玉石俱焚,过了许久,奥巴大笑起来。
指着皇太极道:“不愧是后金大汗,老奴未曾选错人。”
奥巴之言让林丹汗气的不行,帐外一人突进,跑到林丹汗耳边一阵言语!
林丹汗不免失声道:“英恰,当真?”
贵英恰点点头,海东青传信并不虚假。
想起那山中群狼,想起一道身影,林丹汗不由心生寒意,他居然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