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万余悍军如雷般的嘶吼,莫敬耀胆颤心惊。
陈安小腿肚子也不停打颤,心中微叹这只是大明冰山一角。
传言明帝的四卫、神机营方是天下第一精锐。
朱燮元见万余甲士一双猩红之眸,便知军心可用。
怒吼道:“大军开拔!”
逃出生天的郑柞领着百骑入谅山关。
关内驻守的郑军不过千余人。
郑家子郑卜道:“发生何事?”
一亲卫道:“明军偷袭,我军大败,只余我等百人逃生。”
郑卜知晓明军偷袭,大军惨败,余者不足百人竟梗塞无语。
一番挣扎后说道:“世子,军情紧急速速禀报王爷,末将愿固守谅山抵挡明军。”
闻郑卜誓死报国,郑柞热泪盈眶。
言道:“卜将军,汝妻子我养之。”
郑卜抱拳,整整衣甲前去布防。
天色晦明,谅山城墙上士卒喊道:“明军来袭,明军来袭。”
闻声而动的郑卜趴在城墙,见关外密密麻麻的明军,不由头皮发麻。
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冲天的杀意,他扪心自问谅山可守多久。
朱燮元命虎大威打头阵,数门红夷大炮一次摆开。
一声令下,数门巨炮仰天怒吼,火蛇般的炮弹呼啸而去。
径直轰向城关,一发炮弹碰巧落在郑卜数丈内。
声若奔雷,分迸的铁片四溅射出,瞬间将数人打成筛子。
倒地不起的士卒哀声连连,双手止不住血流。
落在城墙上的炮弹,砸出三尺的坑洞生生的嵌在里面。
而他只能躲在城墙下,大声嘶吼道:“趴下,趴下。”
侯良柱动了,他首当其冲,他要用谅山关内的士卒祭奠刘可训在天之灵。
见其怒吼一声,率兵一路狂奔。
城关上,士卒喊道:“明军杀来了。”
郑卜趴在墙垛口扫了一眼,喊道:“弓箭手!”
数百弓箭手张弓搭箭,将泛着寒光的箭矢对准西南军。
从单筒望远镜看着的虎大威,细细数着明军步数。
十几息过后,怒吼一声道:“放!”
侯良柱率兵逼近城关百步,欲放箭的郑军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掩盖。
不停的惨叫,有的被炸的落下墙头,摔成一滩肉泥。
明军士卒将二丈长竹梯,贴着城墙上立刻手攀脚登。
郑卜被人从废墟拉起,刚才一炮震的他耳边轰鸣。
士卒喊道:“将军,明军攀城了。”
听不见任何声音的郑卜,吼道:“大点声,你说什么?”
士卒见状,指着梯子道:“明军攀城。”
回过神的郑卜吼道:“滚木、石头狠狠的砸。”
可不过二丈的城墙,西南军眨眼的功夫攀登而上。
侯良柱先登,狠辣的双眸死死盯住郑卜如死物一般。
暴喝一声,持刀杀去。
郑卜浑身发颤,一股死亡之机从心里由内而外,从未离他这么近。
亦是狠狠发怒,握紧手中宝剑与侯良柱捉对厮杀。
数个回合下,郑卜被侯良柱一脚踹飞靠在城墙上。
一交手,郑卜便知不是对手,终是不敌被踹断几根肋骨。
侯良柱双眼怒睁,又斩杀几人后,快步上前一刀砍下郑卜首级。
提着滴血的头颅,侯良柱高喊道:“主将已死,主将已死。”
得见侯良柱手上的郑卜头颅,郑军军心大乱。
又被强悍的明军杀怕了,早无抵抗之心,纷纷跪下乞降。
谅山城门大开,许成名领兵直入。
莫敬耀入关,见尸体横陈,互相枕藉。
又见郑军五六十人被一根绳子捆绑。
一明兵提刀在前,一明兵横枪在后驱逐,数个明兵居中左右看管。
七八个明兵驱赶数十人如驱如犬羊。
眼瞅至城外,明兵让众人跪下,面朝镇北关叩首。
一人不愿跪,明兵一枪捅在小腿上,那人小腿血流如注,屈服而跪。
又来七八明兵,面露凶狠之色,喊道:“为将军陪葬乃尔等之福。”
未等众人反应十几刀落下,尸首分离。
尚存的余人见状不断嘶吼着,可无头的尸体却死死拉住他们无法动弹。
很快被明兵长枪一一捅死,死不瞑目。
见俘虏被斩杀,莫敬耀下意识的哆嗦。
那可是一条条人命,不是猫狗畜牲。
骑大马的朱燮元入关,便问道:“耀太子,莫朝大军何时来?”
莫敬耀回道:“还需数日!”
朱燮元道:“我军欲攻新安、鸿基、海阳,还望莫朝顶住升龙兵马。”
自是知晓明军之意,莫敬耀先行应下。
不过多嘴问道:“少保,杀俘不详!”
几名将领闻言大笑,朱燮元道:“你可知我朝春秋战国,秦国名将白起?”
白起?莫敬耀自是晓得!
朱燮元道:“战国二百年,死伤两百万,白起一人屠得百万。
未见其后有不详之兆,若不是庄襄王忌惮,秦国于白起时代就该一统。
至我皇明崇祯朝,陛下曾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又作一诗,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雄中雄?九百万?莫敬耀瑟瑟发抖。
朱燮元暗道:“雄心已废!”
许成名突道:“我朝有一人,不过一年半载屠杀十万之众。
陛下命他主战安南,若你与他为敌,切记走为上策。”
十万人?高平城也不过五万户。
见莫敬耀沉思,朱燮元道:“耀太子,归高平。”
郑梉领大军出城不过八十里安营扎寨,一支溃兵奔来。
帐内,郑梉意气风发势必一举莫朝余孽,再假道伐虢灭武氏。
忽见郑柞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满身伤痕闯进帐内。
急切问道:“吾儿怎会如此?”
郑柞哭诉道:“父王,明军与莫兵合谋,先锋军完了。”
郑梉闻言,惊道:“什么?明军来袭?”
满含泪水的郑柞道:“父王,发兵救谅山,郑卜仍在固守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