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裴泽喝了茶躺下睡不着。
扭头见花椒搂着孩子睡得香甜,忍不住嘴角微翘,离家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自己认床,哪知一出门,也不见她认床,还不是倒下就睡。
普洱茶格外提神,裴泽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正昏昏欲睡,依稀听见院子里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跑进来报信,又抱出去了一样,依稀听到有人说走水了,裴泽立刻起身坐起来,紧接着邱虎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我去看看,你带几个人保护侯爷和夫人,尽量不要惊动他们。”
有人道是,低声道:“都跟我来,分散开,不要惊动屋里的人。”
邱虎不声不响地跑了出去。
一眼瞧见路口那边的西府客栈燃起的熊熊火焰,心里咯噔一声,趁乱抓起木梯跟着众人跑了过去,西府客栈离这边不远,众人纷纷赶过去灭火,院子里泥泞不堪,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啼哭声,此起彼伏凌乱不堪,好多住宿的客人穿着中衣瑟瑟地跑了出来,不停地抱怨客栈为什么走水。
所有的小厮伙计都忙着灭火,并没有人上前安慰他们。
好在火势刚起就被人发现,加上营救及时,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独门独院的小跨院的火便被灭了,所幸住在里面的一对夫妻并未睡下,除了受到惊吓,倒也没受伤。
掌柜的这才好言安慰了一番,把自己的房子让出来给他们住,又对前来灭火的人抱拳谢礼:“感谢诸位乡亲前来帮忙,谢了谢了,待我们收拾妥当,就请大伙来喝茶。”
众人这才散了。
邱虎主动留下跟掌柜的查看了一下起火的院落,又仔细询问了一下进出的人,心里便有了一个猜测,回去后见裴泽屋里亮起了蜡烛,便敲敲门走了进去:“他们应该是冲着侯爷来的,不用问,肯定是淳亲王的人。”
“有人不想我去请常先生。”裴泽蹙眉,想到这里,他立刻拿了外套穿上,边走边道,“多找几个人保护好他们母子,你这就跟我去见常先生。”
不好,有人在这里对他下手,就肯定会去找常先生。
是他大意了。
邱虎会意:“侯爷放心,这里都是我的人,安全的很。”
花椒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
“出了点事,我要去看看。”裴泽站在床前,替掖好床帐,温声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注意安全。”花椒嘱咐他。
裴泽点点头,大踏步出了门,跟邱虎去马厩牵了马,两人很快消失在暗夜里。
他一走,花椒彻底没了睡意。
她多少听了几句,知道是西府客栈起火了,而且,好像还跟他们有关……幸好今晚没住西府客栈,要不然……花椒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宣哥儿,一把抱在怀里,外面还是太可怕了。
桌子上的蜡烛昏昏欲睡。
花椒放下孩子,下床挑了挑蜡烛,待屋里明亮了一些,才又去了床上抱起孩子,前两天一直怎么顺利,她心里就有些打鼓,总觉得太过顺利了,可不成想,顺利的背后竟然藏着这等凶险之事。
奇怪,他们来禹州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快天亮的时候,裴泽才回来,告诉花椒:“有人不想让我跟常先生见面,这是个知道内情的人,知道皇上之前最怕常先生,昨晚我虽然没见到常先生,但知道他还在禹州,待会儿咱们再去很好好找找他。”
“行,只是这样的惊吓一次就够了,可不敢再来一次。”花椒挑眉道,“你不是说安全没有问题吗?你看,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
裴泽从容道:“如果咱们今晚住在西府客栈,那西府客栈绝对起不来火。”
“你倒是会安慰自己。”花椒哭笑不得。
昨晚救火的大都是邱虎客栈这边的人,一大早就纷纷讨论西府客栈那边的火势,有的说是不小心起火,有的说是人为的,说什么的都有。
常先生住在山脚下一个庄子里。
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错落有序,景致很是不错。
邱虎停下马车跟村民打听常先生的去向,村民摇摇头,指着其中一条山路:“走到前面八卦图处,下马车,然后沿着拾阶而上就能找到常先生。”
邱虎在八卦图前停下马车。
花椒便取下背带套在身上,把宣哥儿放进去,裴泽瞧着新鲜,非要试试,花椒只得把背带系在他身上,把宣哥儿放在他怀里,裴泽赞道:“这个真是方便,以后出门就带它了。”
邱虎忍俊不禁。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用背带抱孩子的,心下好奇,便多看了几眼,裴泽整理一下背带,大踏步走在前面,花椒和邱虎紧随其后绕过八卦阵,顺着石阶往上爬,到了半山腰,果不其然地看见一处小院落,只是小院大门挂了锁,连同他们一起锁在了门外。
三人便带着孩子在门口等。
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宣哥儿已经换了五块尿布,也不见常先生露面。
天已经到了晌午。
二月的太阳还是挺晒的,去树荫处又冷,花椒又跑去马车那边,取了一个小被子盖在宣哥儿身上,裴泽则背着儿子来来回回地抓蝴蝶,裴泽似乎对关在门外这件事情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要不,咱们到处找找?”花椒提议,“说不定能碰到常先生。”
“不用了,咱们还是在这里等等吧!”裴泽环顾四下里,望着前面那一片平整的地,心里有了数,展颜道,“常先生在的,若不是常先生,谁能打理出如此好看的地来。”
花椒会意:“常先生真巧,能文能武不说,种庄稼也是一把好手,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肯不肯再收徒了,我是真的想跟他好好学学农桑什么的,最好是会看天气,一看一个准的那种。”
“那你可是找对人了。”裴泽道,“只是常先生未必能收你,他都说了,我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他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当师父的。”
“谁说的?”草丛里一个声音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