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凭心而论,她也不想裴泽娶平妻或者是纳妾,但事到如今,孩子都有了,也容不得她愿意不愿意了……尤其跟她儿子有纠缠的是徐莺娘。
徐莺娘多好啊,为人大方,长得也好。
对她们也好。
裴莺越发尴尬,拉着王氏就出了门。
走在路上,裴莺低声道:“娘,这事可是大事,您可不能掺和,我总觉得咱们是上当了。”
原来徐莺娘对她们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她是想嫁给她三哥……
“不会吧,你是说她骗咱们?”王氏脚底踩了棉花般晕晕乎乎道,“你徐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等我回家问问你三哥再说。”
“那,您可别让我三嫂知道。”裴莺环顾四周,嘱咐道,“要不然,他们又得吵架。”
二哥家的事已经让她爹很生气了。
三哥又出了这事,家里岂不是乱套了,快过年了呢!
“我知道!”王氏点点头,低声道,“这事哪敢让她知道,我先跟你三哥商量商量再说,反正他在豫城也有宅子,先让你三嫂选,她要是去豫城,你徐姐姐就留下跟咱们一起住,你三嫂要是在家里,那就让你徐姐姐跟着你三哥去豫城就是。”
横竖花椒也生了儿子。
她当婆婆的,也不能苛待她。
裴莺只是叹气。
母女俩刚进了小胡同,就看见裴泽大步流星地从码头那边走来,王氏赶紧快走几步,一把拉着裴泽在墙根下站住,肃容道:“老三,你跟娘说实话,你跟徐莺娘到底怎么回事?”
“我跟她啥事都没有。”裴泽面无表情道,“娘怎么这么问?”
“她都有孩子了,还说跟你没关系!”王氏板着脸道,“老三,这事不是小事,得赶紧想办法解决,人家如今还在客栈住着,摆明了是看你态度呢!”
“娘,她的孩子跟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裴泽冷声道,“您不要跟着掺和了,她愿意住客栈就随她便是。”
他早知道她在客栈住下了。
但此事横竖跟他无关,他也不想过问。
“可她说是你的……”王氏看裴泽就像看一个负心汉,不可思议道,“老三,咱可不能做那种没有良心的事,男人有个妾室什么的,也没啥。”
“娘,这事我已经跟花椒解释清楚了,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认?”裴泽抬腿就走,“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
啊,花椒已经知道了?
王氏顿时心头一松。
这就好办了!
两人先后回了新宅。
裴泽进了正房,王氏也跟了进去。
这事总得说出个一二三来,要不然,她怎么去见徐莺娘。
宣哥儿正睡着,花椒难得轻松,取了红薯,正在炉子上烤。
裴泽带回来的这些木炭质地挺好,没有烟,而且火头特别足,裴春山在虎啸岗种的红薯软糯香甜,花椒挨个挑了一些红心黄心的红薯过来放在炭盆里烤。
母子俩进来的时候,红薯烤得刚刚好,屋子里都是烤红薯的味道。
“你回来了。”花椒跟裴泽打招呼,“快过来尝尝红薯,可甜了。”
“我去洗手。”裴泽先去床上看了看孩子,闪身去了净室,王氏扯了板凳坐下,讪讪道:“这能烤熟吗?不如放在锅里煮。”
“娘,烤的红薯好吃。”花椒用火钳夹了一个烤得外焦里嫩的红薯,放在纸上卷起来递给她王氏,“您尝尝。”
王氏接过来,扯开瓜皮,吹了吹咬了一口:“好吃。”
的确挺甜的。
但她心里有事,吃起来味同嚼蜡。
裴泽洗漱了一番,换了一件靛蓝色家居的袍子,一身清爽地走出来,径自去床上抱孩子,花椒忙阻止道:“他刚睡着,你不要动他,他睡不醒哭得厉害。”
“是呢,孩子睡着了,你动他干嘛?”王氏附和道。
裴泽这才停了手,撩袍坐在花椒对面,去炭盆里取红薯吃,花椒把火钳递给他:“小心烫。”
“不烫。”男人的手带着薄茧,皮糙肉厚,径自去了红薯放在手里慢慢剥,“山上的红薯好吃,来年多栽点,挑点红心黄心的红薯苗栽下,白心的不甜。”
“我已经挑出来了,等明年四月份育苗,让爹专门找个地方栽下,这样的红薯晒出的红薯干最好吃。”花椒津津有味地吃着红薯,脑海里浮现出她在虎啸岗晒了一大片的红薯干,红红糯糯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裴泽一口气吃了两个,还给花椒剥了一个格外软糯的,吃罢掏出帕子擦嘴:“等明年四月,咱们回来一起跟爹栽红薯。”
王氏见两口子若无其事地聊着红薯,手里的红薯吃了一半便吃不下了,忍不住开口对花椒道:“今儿我跟莺子上街碰到布衣居老板娘徐莺娘了,她请我们喝了茶。”
“这几天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花椒淡淡道,“我听说昨儿你们还一起去码头看布料来着。”
以为她不出门,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王氏:“……”
裴泽没吱声。
起身去净室洗手。
花椒继续吃红薯。
自从来到这里,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薯呢!
跟前世的蜜薯差不多好吃。
明年真的得多栽点。
王氏见花椒脸色如常,索性直言道:“徐莺娘说她有孩子了,是老三的。”
“哦,这事您得问三哥。”花椒眼睛不眨,又用火钳夹了一根红薯,放在纸上凉着,她想一会儿放在小米粥里喂给宣哥儿吃点,王氏原本以为花椒会发火,哪知她神色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要淡定,花椒淡定,王氏就不淡定了,探究般问道:“你就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花椒擦了擦手,“她又没说是我的孩子。”
王氏再次:“……”
“娘,当着花椒的面,我还是那句话,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认?”裴泽蹙眉道,“梧桐镇这么大,她自然是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以后您不要跟她见面了。”
“可如果不是你的,她为什么千里迢迢地来找你?”王氏对两口子的淡定很是意外,裴泽自顾自地取了水壶烧水泡茶:“这我就不知道了。”
王氏嘴巴张了张,一肚子话硬是说不出口。
夜里,她便把此事告诉了裴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