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椒出了灶房,杨氏就直接了当地问花椒:“弟妹,老三一走就是三个多月,他期间可曾回来过吗?”
男人走了三个月,她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谁都不是傻子。
柳氏看了看王氏,轻咳道:“反正我是没见老三回来,娘可曾记得?”
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婆婆可是没有这么热情过。
敢情人家怀的才是婆婆的亲孙子,格外上心呗!
王氏也被问住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笃定道:“他当然回来过,在家里住了一晚就走了,你们什么意思?”
其实她也不记得裴泽回来过……
但在两个儿媳妇面前,她不能人云亦云地怀疑花椒。
妯娌俩半信半疑。
但王氏这么说了,她们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王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扭头看花椒。
花椒莫名其妙地看了婆媳三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喊上许由和老关头余九去了三楼,一楼二楼味道太重她闻不惯,三楼全是茶香,她还是喜欢去三楼说话。
明白了,柳氏和杨氏不就是煽风点火地说这孩子不是裴泽的呗!
偏偏她就不解释,急死她们!
花椒刚刚睡醒,精神很足,开门见山地跟三人坦白眼下的情况:“唐掌柜他们归期不定,咱们也不用等他们了,我这边因为个人的原因,也不能亲力亲为,店里的一切都仰仗你们了,你们放心,工钱肯定是翻倍给的,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东家放心,我们必定极尽全力。”许由之前不过是个跑堂的,有唐掌柜他们坐阵,他一点压力都没有,如今肩膀上冷不丁有了重担,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腰身,老关头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余九倒是神色淡然:“一切听东家吩咐。”
“从明天开始,许由负责大堂一切事务,你们两个负责灶房,大堂和灶房我准备再各添两个人,若你们自己能找到合适的,就带过来,我自当以礼相待。”花椒沉吟道,“但前提是,必须跟咱们同心同德,做事要跟你们一样好。”
余九见花椒这么说,沉默片刻道:“东家,我早些年曾经带过两个徒弟,他们原先是在千峰岛上卖馄饨的,此次遇了战事,被迫迁到了豫城一带,虽然他们手艺好,但人生地不熟的,常常受到当地人的欺辱,若东家不嫌弃,我愿意保举他们来店里上工,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厨,但切菜配菜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老关头也连连点头,冲花椒竖竖大拇指:“徒弟们,手艺,手艺好。”
“好,那就让他们过来吧!”花椒欣然应允。
“东家,我这边找不到合适的人,还请东家操心吧!”许由挠挠头。
“行,大堂这边,我看吧!”花椒莞尔。
王氏藏不住话,也兜不住话,见花椒从茗香楼出来,不声不响地跟着她去了正房,心里有些矛盾。
问吧,她担心花椒不高兴,万一再伤了胎气可咋办?
不问吧,她一晚上睡不着的。
花椒知道她的心思,不声不响地洗漱了一番,坐在床边叹道:“娘,您觉得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吗?”
“娘当然相信你,只是……”王氏看了看窗外,又道,“只是人言可畏,我若是不弄明白,日后若是人问起,我笨嘴笨舌的,也不好回答呀!”
杨氏和柳氏拿孩子说事,她当然生气。
但她又不能把妯娌俩的嘴堵上不是?
“娘,您还记得两个月前,我跟表姑他们去豫城看庄子的事吗?那天三哥也去豫城了。”想到两人在豫城的一夜缠绵,花椒有些脸热,但她不想让婆婆也心存疑虑,如实道,“我们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来,本来三哥想回家吃饭的,但半道上被李大将军的人接走了……”
“你是说,这孩子就是那晚有的?”王氏问道。
花椒点点头。
天哪,要不要问得这么直接?
难道她说得还不够直白吗?
“可你们为什么不回家呢?”王氏很是不悦,“他走了一个月,回来就去找你,你们新婚情热,我也不说什么,可这豫城离梧桐镇也不是很远,你们为什么非得在外面过夜呢?你说说,你们要是回来睡,你两个嫂子还能说出那样的话吗?”
哎呀呀,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一回来,不是先回家看爹娘,反而千里迢迢去找他媳妇……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个儿子了。
“娘,我们是夫妻,在哪里睡是我们的自由,我们不能因为怕被说闲话,就非得按班就部地在家里吧?”花椒顿觉无语,“再说我也不知道我会有孩子啊!”
就是知道,那晚她也愿意留在豫城。
家里一天到晚都有人,回来还不一定能怀上呢!
王氏一时无话。
半晌才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后谁在乱说,我饶不了他们。”
王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第二天还是悄悄去找冯氏,打听那天的事。
冯氏自然是记忆犹新,巴拉巴拉地说给王氏听:“那天我们刚到豫城庄子,老三就跟过来了,二话不说,带着花椒就走了,我们当天就回来了,他们却留下住了一晚,第二天后晌才回来,我家汪荣都看见了,老三没来得及进门就被衙门的人接走了,不信你问我家老爷子,他也看见了呢!”
王氏这才如释重负。
她就说嘛,老三媳妇不是那样的人。
“对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冯氏狐疑。
“没啥。”王氏忙转了话题,笑道,“瞧我这脑子,我是来跟你报喜的,花椒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冯氏喜出望外,也没多想,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不行不行,你不能去。”王氏硬是拉她坐下,目光在她肚子上落了落,讪讪道,“你月份比她大,她还不满三个月,我担心你们两个的喜神会冲撞了,还是过些日子吧!”
“行,那我过些日子再去看她。”冯氏会意。
她知道王氏担心她冲撞了花椒的孩子。
虽然她从来不信这些,但王氏信,她也不好去讨人嫌。
是夜,一灯如豆。
老李头和老林头灰头土脸地歪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看,唐掌柜则拿着碗,一点一点地给裴泽喂崖燕粥,蔺沨则站在床前,叹道:“虽说这崖燕来晚了两日,但三爷体质比常人要好上百倍,希望他能安然无恙地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