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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直到房间里哭声减弱，温渺才转身离开。
她闷闷地低着脑袋往前走，却在走廊拐角处时，因为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熟悉争吵声，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是！是我没照顾好妈！甚至妈摔下楼梯也是我造成的，但那是因为什么你知道吗？凭什么就说我错了？你们就没有错吗？”
这个歇斯底里，带着哭腔的声音，是温祺。
温渺抿紧嘴唇，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中央的温祺和温皓两人，温皓整整高了温祺一个半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鹜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寒气。
温祺则满脸泪痕，一句一句，全是对这个家，对温渺的控诉。
“要不是妈天天不厌其烦地在我面前提温渺那个贱人，想让我原谅她，我至于一气之下不小心把妈推倒吗？你们就只知道责怪我，就只知道劝我，有没有想过我？我每次看到温渺，都会想到过去的那二十多年，她是怎样锦衣玉食地过着本该属于我的大小姐生活，而我呢？”
她吸了吸鼻子，目光却不小心瞥到了站在走廊拐角处的温渺。
原本委屈不已的脸立刻绷起来，冷笑道：“呵呵，你们只知道说温渺有气质，温柔漂亮有家教，而我就从来不懂礼数，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谁造成的？是她那个混蛋父亲！是她！她偷走了属于我的教养！”
她故意瞪着温渺的方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粗鲁没家教吗？那是因为，过去的那二十多年，如果我不让自己粗鲁野蛮一些，我早就被人欺负死了！你们试过，作为一个疯子和一个牢犯的女儿，每天都被人用石头砸，放狗撵着上下学的经历吗？你们都没有经历这些，凭什么说我？”
听到她的那些话，温皓沉默了。
深邃的瞳仁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却还是沉声教育她道：“但无论如何，是渺渺的亲生父亲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也是她亲生母亲抚养你长大，你不该那么仇恨他们，更不该将这种恨意，延伸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渺渺身上。”
“呵呵……”
对此，温祺只有冷笑。
“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是无辜的，那我呢？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难道不无辜吗？但为什么，你们总是向着她不向着我？”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温渺身上，眼中闪烁着汹涌的怒火和恨意。
温渺突然觉得，温祺说的话很有道理。
不管怎样，总归是她和父亲造成了温祺这二十多年在温家生活的缺失，尽管她不知情，但不是向来有父债子偿的说法吗？她是对不起温祺，这件事，无可否认。
脚步陡然像灌了铅一样。
她甚至连走过去，直面温祺和温皓的勇气都渐渐缺失了。
走廊上，许多病房的人包括护士都躲在门边偷瞥着这边，但慑于温皓的气势，没人站出来让他们不要喧哗，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同时，也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温渺。
因为角度的原因，温皓没有看到温渺，可其他人都切切实实地看着。
也有不少人认出了温渺。
温渺甚至能够听到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小护士，躲在门边窃窃私语说，“这就是温渺啊，鸠占鹊巢了人家温大小姐二十多年生活的那个，看起来挺漂亮的，没想到居然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听说她还有个精神病母亲呢，你说她该不会也遗传精神病吧？”
那些话，像一把刮骨刀，来回翻覆于温渺胸口，刮得她肋骨疼。
最后，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自处的她，选择了落荒而逃。
见她慌忙转身离开，温祺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但转眼看到表情严肃的温皓，脸色就又沉了下来，“还有翰漠，我喜欢他，所以跑去跟他表白怎么了？他本来就该是我的未婚夫，而不是温渺的！人难道就一定得按照别人的安排生活吗？我就不能替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凭什么这个你们也说我！”
听到这话，温皓突然浑身一震。
替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吗？
那他……眼里的光彩刚刚亮起，便又迅速黯淡下来，他都忘了，温渺已经和霍熠川领证，哪里又还轮得到他去争取什么呢？
自嘲地勾起嘴角笑笑，温皓也没了再和温祺争吵的心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后，便径直转身朝林慕青病房走去。
医院大门口，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下得密集。
温渺站在台阶上，看着外面的雨幕，刚想叫个网约车，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甚至连包都望在林慕青的病房了。
可如果这会儿回去……
肯定难免遇见温皓和温祺。
刚听过他们那一番争吵的她，又怎么可能再回去，面对那种夹在他们中间不知道如何自处的尴尬呢？
抿了抿唇，她决心，不回去。
俯身挽起裤腿，心疼地瞥了眼脚上白色的休闲鞋后，她一狠心，便冲进了雨里。
裤兜里还有两个硬币，等找个地方等雨停了，再想办法联系楚心念来接她吧。
她是这么想的，然而刚冲进雨里没几步，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着，撞进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
揉着在坚硬的胸膛上撞得生疼的鼻梁，温渺诧异地抬头，干净澄澈的目光直直地落进霍熠川深邃的眸子里。
她清晰地从他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略显狼狈的身影，不由有些尴尬。
“你怎么还在这里？”
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假装随意地问道，却注意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那把雨伞和脚上纤尘未染的漆亮皮鞋。
这不像是在雨中走了一段路巧合碰到她的样子。
温渺心里蓦地一惊，他该不会是，一直在医院门口等她吧？
想到这里，温渺的脸便突然开始发烫起来，目光更是不敢直视霍熠川，无处安放地四处乱瞥着。
霍熠川没有注意到她慌乱的小表情，只是低低地解释，“在等一个朋友，刚好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