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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办着作坊,一个金簪是不在话下,但她可不会把给聂二郎花钱买金簪子。这个银子借都不一定能借来,更别说要了。

刘氏想到这个,又恨恨了骂了两句,“该死的小贱人!咋不死了她!还有那病秧子,病一次病一次就是不死!”那病秧子要是死了,她之前就把云朵那小贱人弄到手里,现在那些银子都是她的了,还会在从她手里溜走!?

聂二贵这些日子和聂三贵去县城里卖豆芽,豆芽虽然还算好卖,但却挣不了大钱,他虽然漏下了点,但也少得可怜。张氏做的鱼又没能让韩家满意,再不叫他们去做。

“先去银楼问问金簪咋卖的。”聂二郎要先知道价儿,才好想办法。

聂二贵点点头,次一天去县城卖豆芽,就到银楼里打听了。最便宜的梅花金簪也要四两多银子,而且那簪子不大,是扁平的。一滴油的金簪都是料足的,反而更贵点。

这四两多银子上哪去弄?聂二贵有些发愁。

回来一说,聂二郎就不同意,扁平的梅花金簪孙莹儿不要,他上次在青阳镇上看到她逛银楼,就听她说了,小的扁平的都不要。

“她哪来那么多事儿!一个梅花金簪也四两多银子了,她以为咱家银子大风刮来的啊!还看不上眼,想要更好的,那咋不去找个有钱人家嫁了啊!”

“你当有钱人家好找的啊!”聂二贵翻了个白眼儿,孙莹儿的衣裳都开了,被儿子看了,没这簪子她也得照样嫁过来!

刘氏看大儿子难看的脸色,给他使眼色,“这事儿是你答应的,你去给你奶奶说说好话,让她拿几两银子出来,把这簪子买了。”

聂二郎想了下,还是去找了甘氏。

甘氏就问他,“你成亲不摆酒,直接把孙家闺女接过来,行了礼,一家人吃顿饭行吗?如果行,那这个办席面的银子我就给你,让你去买金簪子!”

聂二郎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不摆酒不让人家笑话!”

“你大嫂也没摆酒,办席面!”甘氏提醒。虽然那十两银子实在太多了,但后来也是她自己挣来钱还上的。

聂二郎垂着头,这根本不一样!孙莹儿又不是买来的。

甘氏也不想为难孙子,就跟他道,“你们兄弟定亲成亲花的银子都是一样的,谁也不可能搞特殊。可你既然许诺了孙家,这个簪子也是得买,不如就去借几两银子吧!往后再想办法还上。”

“奶奶……”聂二郎就看着甘氏,现在谁家也不会借几两银子给他买簪子,也只有云朵和聂大郎有那么多闲散银子。只是他去借,他们肯定不会借给他。

甘氏皱起眉头,看孙子一脸难色,有些不忍道,“要不你去问问你大伯娘。”

聂二郎得了话儿,就找了张氏,把金簪的事儿说了,解释上次聂大郎吐血的事儿,“大伯娘!我上次真的没有打大郎哥,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平常连活儿都不让他干的。我要真打了他,他也受不住。也不可能第二天就没事儿了。”

他说的很诚恳,张氏也知道甘氏说下了话,兄弟几个成亲花一样的银子,不想给聂二郎搞特殊,只是这借银子……她想到杨土根媳妇儿说的话,云朵和聂大郎都厌烦二房的人,连见都不想见到,那借钱,估计也借不到的。

聂二郎看她松动,很想帮却为难,又接着道,“奶奶说我不能搞特殊,要和三郎一样。而且这么多银子,也就只有大郎哥家有闲钱。他们都误会我打了大郎哥,我去说,即使大郎哥愿意,怕是……大嫂也不愿意,她那天很是生气。要不然也不会把我娘打了。大伯娘,你就帮我说说话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一时间也弄不来这些银子,奶奶让我来求你。”

他都解释了他没打聂大郎,又点出云朵打过他娘,是犯了过错的,最后又来一句这事儿是甘氏支持并让他来做的。他不信张氏不答应!

张氏果然为难的点了头,“我去问问。”

“多谢大伯娘!多谢大伯娘!我成亲的事儿,就全赖大伯娘了!”聂二郎笑着道谢,给张氏戴了顶大帽子。

聂大贵知道了,皱了皱眉,“这话不好说。”

不好说也得说,都已经答应了。张氏就趁着做饭前的功夫过来小院。

云朵不在家,到大路上买肉去了,聂大郎正坐在灶前烧火,锅里炖了粥。

张氏进来,说了两句话,就一脸难色的不说话了。直到聂大郎皱着眉看着她,这才为难道,“二郎要请期了,他之前答应了孙家成亲给孙家闺女一枝金簪。你奶奶说兄弟成亲都是一样的银子,这个金簪让他自己想办法。先借着,买了簪子成了亲。那金簪……要六两银子…二郎担心你还误会他,不好过来,就求了我来跟你们说说,看能借银子给他不!”

聂大郎没有说话,眸光幽深。

张氏看他不吭声,就劝道,“大郎!二郎他都解释了,他那天没有打你……都是兄弟,是一家人。他有难处,能帮的,你们就伸伸手帮一下。要不然,他借不到银子,这成亲还成不了,就耽误下来了。”

“是啊!还耽误三郎娶亲。”聂大郎慢慢的应一声。

张氏松了口气,“六两银子虽然有点多,作坊里进着账,你们应该也是有的。二郎他成了亲,干活儿存了钱,就会还上的。”

“六两银子,啥时候能还上呢?凭他一年不吃不喝存三两银子,也要两年。吃完花完再算,怕是要等十年二十年呢!”聂大郎没看她,拿着柴火往锅底填。

“不会的!不会的!二郎说了,一挣了钱立马就还上。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能看他去不成媳妇儿不是!”张氏帮聂二郎打保证。

“不借!”聂大郎淡声道。

“啊!?”张氏愣了下,有些着急,“大郎!二郎也是叫你大哥的人,他就借六两银子……”

聂大郎微微抿了嘴笑道,“娘若是有六两银子,可以借给他。”

张氏脸色顿时红了白,白了红。

“我不会借给二房任何银子,不要再打借钱的主意。”聂大郎声音冷下来。

张氏呐呐的张嘴,“你是还在生二郎的气?他真的打着你了?”

聂大郎没有再说话。

张氏看他对自己也冷淡了,不禁心里难受不已,没有再说话,起身出了门。

在外面碰到了云朵,见她也不像之前那么热情的笑着跟她打招呼,拎着肉也没说旁的话,张氏张了张嘴,没说啥回了聂家老宅。

云朵拎着肉和排骨进屋,问聂大郎,“大姑来干啥啊?我看她脸色不太好。”

“帮聂二郎借钱,要六两银子买金簪送孙家。”聂大郎把肉接过来,让她歇会,他拿着肉去洗了。

云朵愣的张大嘴,简直不知道说啥好了。张氏实在太包子了!这事儿肯定是刘氏,不是她也是二房的人让她来的。前些天才打了一架,他们说借钱就借钱啊!张氏这个大包子让她来,她还真的来了!她都想象她是咋说的,啥啥亲兄弟,啥啥一家人,啥啥有难处帮一下。啥时候能改了这包子的体质!?

“家里的银子要看好了。我没借,他们还是要用这个六两银子的。”聂大郎洗了肉,问她切块切片。

云朵洗洗手,接了菜刀,“我来切吧!”今儿个她要做猪排,这样一人一块整的,大姐和笑笑就能多吃点,不会不舍得夹菜了。

她一边准备,一边跟聂大郎说,“就不能借他们!扔清湖里都不借给他们!心术好的人借了有得还,这二房的人不说借了钱不会还,还能借出更大仇怨来!”

聂大郎笑着点点头,烧着小炉子。

云朵把猪排整个放进去煎,还不忘顺便教给聂大郎,“今儿个这头猪是个不大的,我买了最嫩的一块,煎猪排最好吃了。”又教给他怎么煎才能把猪排煎的又嫩又熟,这里的人不接受吃半生的,要不然也不会做一顿肉就使劲儿烧柴火了,生怕不熟。

猪排煎好,云朵又炒了土豆丝,一人一块胡萝卜,一份装一个盘。

饭做好云英和云笑急忙忙过来了。她接了云朵的活儿,一件皮袄外面是缎面,中间夹一层薄薄的棉絮,还要在外面绣上花儿。皮袄要做成崁夹的样式,肩膀一圈细细的缝上兔毛,做成出风毛的,但又要把袖子给她缝上,缝在崁夹里面。从外面看穿的是崁夹,实际上是带袖子的皮袄。

其实云朵让她做的就是假两件,要求繁杂,也是为了给她找活儿干,不让她没出小月子就下水洗淀粉,干重活儿。

看着桌上又摆了肉,还是成一大块的,云英正要说,见云朵高高的挑着眉毛,她暗叹一声,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二妹妹变着花样的买肉做肉吃,豆浆骨头汤没停过,老母鸡汤也喝几次了,她都感觉自己身上长出不少肉来了。

不过云笑小脸上倒是长了点肉,能捏住了。

三人在桌子上吃,云笑坐在小板凳上吃,她坐桌子就够不着了。

看她衔着一大块猪排又用手抓,云朵嗯了一声

云笑忙把手放下,换成筷子和勺子,吃的很是有些艰难。

聂大郎看她吃的满脸油,总忍不住用手扶一下,就道,“要是煎小块的不好吃,那就煎好后再切成小块吧!”

云朵嘿嘿一笑,“我忘了。”聂大郎还挺聪明的,还想到煎猪排要切开再吃。

聂大郎哪里不知道,她是想着切开,云英和云笑就不舍得多吃了。

这边几个人吃的香甜,聂家老宅却气压低沉。张氏没有借到银子,聂二郎没说啥,刘氏可逮着话了,“瞧不起我们还是咋地!把我打的几天都不能动,他吐个血装一下,诬赖上我们二郎打他,你们就都信了。还找我要赔偿的银子,生生害我白挨了一顿打!脸都给我打走形了!不过就是借个几两银子,又不是干啥用的。是给二郎成亲的,这事儿也是娘说下的,是他们不尊不孝,还是大嫂根本不想帮忙,没有说!?”

“我说了的……”张氏往后退了两步,可是大郎对二房有了成见,说啥都不愿意借。

刘氏还要再接着来,甘氏沉声喝道,“借不来银子,你们就不会再换一家!”

聂二贵撇着嘴,“自家人都不借,外人就更别提了!”

“就是!这话还是娘说的,是娘让借的,他们都敢撅回来,这是一点也没有把娘看在眼里,没有把我们老宅看在眼里!以为有俩臭钱就了不起了!”刘氏气的怒哼。

甘氏没再呵斥刘氏,而是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聂二贵呼吸一窒,立马踢了刘氏一脚,提醒她闭嘴。

“你踢我干啥!?”刘氏怒道,见聂二贵使眼色,看看甘氏冷沉的脸,撇了嘴不吭声了。

柳氏快生了,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扶着聂三贵缓慢的挪步出来,劝道,“要不跟范举人家借吧!范举人家都挺好说话的,之前咱们也借过。”

刘氏很想说‘跟别人借啥,这钱娘拿了就行了’,只是她知道甘氏的性子,说下了话,这么多银子,她是不可能拿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二郎去找聂大郎和云朵借了。

“前不久那贱丫头才刚得罪了范举人家,要不是我们家生着豆芽,他们连我们都不理了。哪还会借银子给我们!”聂二贵作难了,这么多银子,范举人家不可能借的。之前聂大郎抓药也是零碎借的。

“那要不二嫂回娘家问问?”柳氏试探道。

刘氏果然脸色拉下来,“我没帮娘家一分一毫,有事儿还想找娘家借钱,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再说我娘家穷的叮当响,铜子都没几个,上哪弄几两银子去啊!”

柳氏不说话了,照她说,聂二郎就不该许诺这个金簪子。家里不会出这个银子,他自己又挣不来。偏生二房还不跟云朵聂大郎两人交好。

甘氏让聂二郎各家都借一借,“凑一凑也就够了。”

聂二贵就带着聂二郎出来,先是到了聂宝山家,被聂宝山娘两句话给赶出来了。上次聂大郎能借到银子,是因为聂宝山娘不想让云朵回去,给张秀才做妾,和闺女争宠,那是被逼的。聂二贵想借银子?当然是不借!

沉着脸出来,聂二贵啐了一口,骂了一句,又和聂二郎去了范家大院。

没想到,范老爷慷慨的借了六两银子给他们。

聂二贵顿时有些晕乎乎的,觉得云朵和聂大郎得罪了范家,但范家却没有敌视他们。这都是他平常那么讨好,才让范老爷对他这么慷慨大方!顿时觉得自己在村里也有了地位,跟村里的那些人在范老爷眼里不一样了。还没有人从范家借走六两银子过!王忠说写个字据的时候,他也就没多想,和聂二郎都按了手印。

拿着银子回到家,还特意显摆了一番。

刘氏看着银锭子,眼神都是热的,“还真借到了啊!”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去借的!范老爷知道我不是那得罪他的人,还让下人泡了茶给我和二郎,六两银子说借就借了!”聂二贵显摆自己在范老爷跟前的面子有多大。

刘氏也哼了一声,“有些人连个外人都不如,还是一家人呢!借个银子都借不来!也不知道那心咋那么黑,自家不帮,偏偏要帮外人!”

张氏脸色闪过羞愧难堪,低下头。

聂兰翻个白眼儿,自己不好,还怪别人不借给她钱。云朵本来就小气,又才跟她打了一架,不借给她银子才是对的!再说云朵借了,二婶估计也不会还给她!

柳氏眸光闪了下,“欠了这一笔账,二郎以后可要好好干了。”这是聂二郎欠的账,总不会让大家一块帮着他还,那还不如干脆帮他买了那金簪呢!

聂二郎瞥了一眼柳氏,上前伸手把银子从刘氏手里拿过来。

“你干啥?这银子我给你放着!六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你年纪小,再拿丢了!”刘氏警惕的看了眼张氏和聂大贵。

家里屋子不多,住着三房人,之前聂大郎住的还是加盖的茅草屋,聂二郎,聂三郎和聂四郎三个人住的是一间屋。

聂二郎皱皱眉,“银子给我,明儿个我就去买簪子。娘准备去商量婚期吧!”他想年前成亲。

“娶个媳妇儿好过年!正好二郎今年娶了,过了年也好轮着三郎娶媳妇儿。金簪的事情解决了,二嫂也该赶紧的准备起来了。”柳氏笑道。

甘氏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她又担心柳氏也生了,事情挤到一块办,到时候好不容易存的那些银子,一下子花个干净了。不过这事儿也不能不办,就跟刘氏道,“那明儿个正好赶集,你跟我一块去赶集置办东西吧!”

刘氏的眼神还在银子上面,见聂二郎六两银子都拿走,她有些不悦着急,“那金簪也花不了六两银子吧!你拿三两,剩下的给我,我给你放着。”

聂二郎已经转身出去了。

“哎……”刘氏没叫住人,气的跺脚,“这个败家子!真是被那贱人勾了魂儿了!”

“年轻人难免不了。”柳氏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骂别人也就是了,没进门的儿媳妇也这样骂,那当初还巴巴的求娶。

聂二郎带着银子直接去了镇上,买了几块点心包着,这才折回来到孙老庄找孙莹儿

同村的女娃开玩笑,“莹儿!你那个未婚夫又来给你送东西了!”

孙莹儿脸色有些僵,看聂二郎笑着过来,她眼里闪过一抹淡冷,被另两个女娃推着过来。

聂二郎笑着把点心塞给她,“是你喜欢的水晶糕,尝尝和点心铺子里的比着咋样?”

孙莹儿抿了下嘴,打开拿了一块吃。

看她吃了,聂二郎又笑道,“我筹到银子了,明儿个就去给你买金簪,你想要啥样的?”

孙莹儿面目诧异,“你之前不是说你家兄弟成亲花一样的钱,不偏不倚!?”

“簪子是我送给你的,当然是我想办法筹钱。”聂二郎看着她笑。

孙莹儿想了下,冲他笑了笑,“这水晶糕和镇上卖的差不多呢!”

“你多吃点,想吃我下回再给你拿!”聂二郎眼神闪了下,又道,“簪子我想去县城买,我爹去县城银楼里看了,比镇上的好看,样式也多。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去?”

孙莹儿有点心动,又觉得不合适,摇着头拒绝了,“你买就是了,我去不好。”

“那你喜欢啥样的?我觉得梅花趁你,大冬天开的红红火火,不怕风雪,还香的很!”聂二郎问完就夸她。

孙莹儿笑了笑没再说旁的,让他回去。

聂二郎只好抓了下她的手,趁她羞恼前松开,跑回家。

村里聂二贵显摆自己借到了银子,让杨土根媳妇儿听到,极力打听借六两银子干啥用的。

刘氏也是为了让人知道她对儿媳妇有多好,省的那些人传她恶毒的名声,就把金簪的事儿说了,“我们自己出银子,给我那儿媳妇买金簪子呢!”

杨土根媳妇儿一听这不行,都是他们老聂家的儿媳妇儿,凭啥聂二郎的媳妇儿有金簪,她娘家侄女没有啊?跑去就找张氏谈话,问她给王荷花准备啥,“这二郎媳妇儿都有了,荷花要是没有,不是被人瞧不起吗!”

“之前…之前也没说过……”张氏愣了。难道她也得去买个金簪给王家闺女吗?

杨土根媳妇儿不悦道,“之前是没说,还不是你们家说了,兄弟几个聘礼和成亲的银子都是一样的,不偏不倚。我可不知道二房的还要多给一枝金簪。这荷花没有,你们当公婆也丢脸啊!一房人都被看不起,这以后还咋过日子?”

张氏说不出反驳的话,杨土根媳妇儿说的的确在理,可让她上哪弄个金簪给往家闺女啊!?

聂大贵听见也愁的不行。

柳氏就劝张氏,“云朵和大郎那边,他们也是前些日子闹的那一场,对二哥一房有些生气了。要是三郎成亲的事儿,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会帮的。”

等晚上聂三郎回来,张氏就跟聂三郎说了金簪的事儿,这个算是他们额外给的,甘氏只管彩礼和成亲的银子。

聂三郎想到王荷花做针线活儿的钱都在她自己手里存着当私房钱,那都带到聂家来了,二郎哥都送了一枝金簪,那他不送也不好说,送了也是应该的

“云朵那么小气,还不知道借不借得出来呢!”聂兰在旁边道。

聂大贵看看张氏,又看着聂三郎,“去问问吧!”

聂三郎到小院的时候,见屋里还亮着灯,就在外面叫门,“大哥是我!”

“睡了。”聂大郎淡淡回了句。

聂三郎想屋子就两间没个遮挡,可能俩人都已经脱衣裳躺下,或者在洗漱,就招呼一声走了。

“他那么晚来……不会也是借钱的吧!?”云朵把写完的一张大字放到一旁,又重新铺了一张纸。

聂大郎为头微蹙,“应该不是。”

云朵却觉得很有可能。聂二郎借了银子给孙家的闺女买金簪,就算那王家的不要,杨土根媳妇儿也会张嘴要的。

聂大郎又写了一张大字,他的字现在已经勉强算端正了,不那么歪七扭八了。看了眼云朵的,她也跟着他慢慢的把字写的工整些,笑着摸摸她的头,“今儿个就写到这,赶紧睡吧!”

云朵松了口气,让她写着歪七扭八的字,她情愿去练习刀工。得了聂大郎的话,连忙把纸笔砚台都收起来,铺了被子,躺进被窝。

次一天,早饭没吃完,杨土根媳妇儿就过去找张氏,“银子借到了没?他们要是不想借,我帮你们去说说!别人不借,连自己爹娘兄弟都不借,这就说不过去了!”

“昨晚去的太晚了,他们歇下了,就没叫起来,今儿个再去问问。”张氏解释。

不等她去问,聂大郎过来了。

杨土根媳妇儿呵呵呵的笑起来,“哎呦!根本不用你们去,这不,大郎就把银子送来了!还是爹娘的面子大,说一声,把银子送到手里!”

刘氏脸色阴沉。

张氏也笑起来,“大郎……”

聂大郎疑惑,“啥银子不银子的?”

杨土根媳妇儿愣了下,“借银子的事儿啊!二郎给他媳妇儿买金簪,三郎也要给荷花买金簪。找你们借六两银子啊!”

张氏脸上的笑也僵住了,“昨晚,三郎去找你了。”

“昨晚三郎去找我,我们已经歇下了,他没说啥就走了,所以我来问问是有啥事了。原来是借银子。”聂大郎哦了一声。

“哎呀!原来你是不知道啊!这个三郎,还以为他昨晚就说了呢!不过现在说也不晚,也不晚!这六两银子对你们也不值得啥,那作坊一天都不知道进账多少。”杨土根媳妇儿笑的脸上开花,无不羡慕又嫉妒。

张氏也看着聂大郎。

聂兰道,“今儿个二郎哥就去县城了,说要去县城买金簪呢!”

聂大郎看着几人,声音冷漠,“人家孙家有金簪,是二郎自己许给人家的。三郎许了没?既然没许,那王家又要了没?没许,没要,为啥巴巴的借银子也要买个金簪送过去?”

杨土根媳妇儿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聂大郎!这二郎是二媳妇儿,我娘家侄女荷花是三媳妇儿,总不能当嫂子的有,当弟妹的没有,这时瞧不起,丢人也是丢你家的人!”

张氏几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刘氏嗤笑一声,“我儿媳妇儿能跟有些人一样吗!人家里有地有钱的,哪是那些村妞比得起的!”

“王家当初说不看聘礼,不看钱,只看人。如今三郎在作坊里做着工,作坊不少事儿也都他管着,毅然向着管事学了。这样的女婿,怕是有不少人愿意。王家若是也跟人家比着要金簪,那陪嫁可是也跟别人比着,配送一样的嫁妆!?”聂大郎冷嘲的看着杨土根媳妇儿。

她脸色青紫,很是难看,“那孙家有地,我娘家没地。嫁妆能比着么!再说你当着三郎的大哥,开着作坊,挣了那么多银子,三郎难道比不过人家,连给媳妇儿个金簪都没有!?”

聂大郎扫了眼张氏聂大贵几个,“我家的钱再多,也是我们辛苦努力挣来的。他若想有钱,可以自己去挣。借银子也要送个金簪,这个哪个地方的风气?欠下的窟窿谁填?”

张氏愣了,六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聂兰撇撇嘴,还真是不想借三哥银子!

杨土根媳妇儿还要再说,聂大郎冷声问她,“家里人去打听,那王家闺女贤惠又孝顺,在村里人人都说上一句好,还好些人家上门求亲。王家的大人也都厚道实诚又和善,村里也是人人夸的人家。人家没有张口,婶子你就代为做主要金簪,王家人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们怕是会羞愧难堪吧!”

张氏张张嘴,看杨土根媳妇儿脸色难看的不行,怕坏了事儿,“大郎……”让他别说了。

刘氏呵呵嘲笑,“就是啊!王家是乡下贫户人家,和我儿媳妇家可是比不了的。还是被想着啥金簪银簪的了!要是再不要脸的要东西,说不定三郎一生气,就退亲了呢!”

“你……”杨土根媳妇儿气的火冒三丈,那些话都是她让哥嫂放出来的风声。再说了,就算她娘家没地,比不了那孙家,她娘家侄女可不差!

聂大郎看向张氏,“娘还是去小王庄问问,看媒人要金簪这事儿,那王家知道不知道。问问他们要不要。”

他说完就走了,别说借银子,根本就是来打脸的。

张氏眼眶都红了。

杨土根媳妇儿不敢跟聂大郎对吵,气的怒指着张氏,“我娘家侄女可不是非你们家不可的!你们看不起人,看得起我们的人多得是呢!要不是当初求着我,我才不会把娘家侄女说给你们家!”

柳氏看她气哼哼的离开,抿了抿嘴唇,小声道,“之前说媒,也是她热乎的不行,一天点头她都能跑三趟,非问同意了不可,才说成这门亲事的,现在倒成了求着她说的。”

可是三郎喜欢那王荷花。张氏低着头擦眼泪,问甘氏,“娘!这咋办啊?”

甘氏皱着眉头,想了会道,“找人去王家问问吧!话别说硬了,瞪问好了,再商量看咋办!王家不要,也不用借钱塌个窟窿。关键还是看过日子的!王家说必须要,再想办法!”

张氏就请甘氏帮着走一趟,她自己到了也不知道该咋说。

甘氏心里是不情愿的,可想到她跟着二儿子家去了孙家,这去王家也不能拒了,一碗水得端平,就和她走一趟,去小王庄。

刘氏也要去,她想去看热闹,被甘氏喝住了。

杨土根媳妇儿也气的回家就招呼一声,去了娘家。

等甘氏和张氏赶到的时候,杨土根媳妇儿早坐在王家把话都说完了。

王家的人很客气的迎了甘氏和张氏进屋,等张氏和甘氏说了金簪的事儿,王家开口婉拒了。

张氏正松一口气,王家又打了个回马枪,话说的很委婉,两妯娌前后进门,虽说孙莹儿是嫂子,但王荷花嫁的是大房,他们也不非要六两那么多的,只要不让人看笑话,不太丢脸就行,反正得意思意思。然后透露了王荷花绣花儿卖的银子是她自己的私房,也要陪嫁过去的。

这么一来,虽然不用六两银子,也得送个金簪过来。人家都说了,不跟孙家闺女比,意思意思就行了。可一支金簪小的也不便宜。

就算是四两三两,这个银子也还是要借的。

回来,张氏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咋办。

杨土根媳妇儿有些得意道,“亲爹娘连养都不养他,云朵的亲爹娘更是拿她卖银子。他们还帮完这个帮那个。不过几两银子,他们要是不给,就太不孝了!”

“我去叫大郎来。”聂兰说着就跑出去,到聂里正家找聂大郎。

聂大郎正准备拾掇了回家做饭,听聂兰说了还要买金簪的事儿,他神色淡淡道,“知道了。”

看他直接回小院了,聂兰叫他,“大哥!爹娘都等着你呢!你是不是还不愿意出银子啊?”

聂大郎看了她一眼,“等着。”径直回了家。

聂兰跟过来。

聂大郎看了下早上和的面,已经醒好了,就到院子里剜几颗菠菜,摘了淘洗干净。拾掇好柴火,把锅刷了。

云朵也正好回来,走着琢磨着,让大姐再做几双棉鞋,要打被子,然后纳鞋底儿,这样差不多也就又够她忙一段时间了,做针线活儿虽然有些费眼睛,但关上有杨婆婆管着,白天有她监督,窝在炕上,总比大姐去洗淀粉强太多了。

回来见聂兰在,她挑挑眉。好几天没来了,昨晚聂三郎过来,今儿个她又来,看来还真是借银子的。

聂大郎斜着眼看聂兰。

聂兰撇撇嘴,转身走了。

云朵洗了手,从缸里拿了块肉出来,切了一半,“是借钱的吧?”

聂大郎点着活,叹口气,“我以为王家之前说的那么好,他们道德起码高尚些,那金簪不可能会要。谁知道他们不要脸的张口了。”

云朵也长了嘴,人家就算张口要,也是应该的吧!聂大郎竟然……说王家人不要脸。她嘴角抽了抽。

“要切到手了。”聂大郎皱眉提醒她。

云朵咳了一声,切到手她还不至于,她蒙着眼都照样切菜。只是,“聂三郎买金簪的银子,得咱们出了吧?”甘氏不愿意出,指望聂三郎挣六两银子还他们也不大可能,不帮着他,他得挣到啥年月啊!聂大贵和张氏就是大包子,存一点私房都会觉得对不起甘氏和聂老汉,对不起全家。除非让他们分出来,不和二房三房,连甘氏和聂老汉都不一块住,他们手里才会有钱,估计还会全身不舒服,半夜里起来看看钱少了没有。

“王家说意思意思,花二两银子买个银鎏金的也就是了。”聂大郎回她。

云朵嘴角又抽起来了,银鎏金还是银子的,跟金子可不是一个重量,看都看得出来不一样。

晚上聂二郎回来了,用一块红绸布包着一支梅花金簪。

刘氏非要戴上试试,聂二郎不让,拿着揣怀里了。又让刘氏骂了一通,“败家子!这么大的金簪,银子都让你花完了吧!”

“银子是我借的,我还上就行了。”聂二郎说着,看向聂三郎,“你准备买啥样的?”

聂三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大哥多借他银子,他就能买个大点的。

外面门响了,聂四郎从茅房拉完屎出来,打开门,见是聂大郎和云朵,他哼了一声。

张氏看到俩人,眼神顿时亮了。

聂三郎也忙跟俩人打招呼,“大哥!大嫂!”

云朵也笑着打了招呼,“我听说买那簪子要四两银子,把银子给你送来了。”

聂三郎高兴的接过来,“谢谢大嫂!谢谢大哥!”

张氏也笑了。四两银子就能买一支金簪了。

聂大郎却没有笑,看着聂三郎,“你要借银子,还在家里等着,等做嫂子给你送过来?”

聂三郎愣了下,满脸羞愧,又给云朵道歉,又道谢。

云朵笑笑,说没事儿,和聂大郎回了家。关系好的,家里有事儿需要用钱,爸爸也都是主动询问,需不需要钱。

刘氏哼了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次一天,二房的人又请了个刘氏娘家村子的媒婆,跟着一块到孙家请期,商量了十二月初六的好儿。金簪没给,聂二郎拿着给孙莹儿戴在头上试了试,又拿回来了。说成亲的那天亲手给孙莹儿戴上。

日子定下来,家里就得准备着忙活起来了。

正好家里喂的有猪,直接杀一头,席面上用些,拿去迎亲用些,剩下的可以卖了。做水席的师傅也要早早的请好,免得和别人家撞上,请不到人。

刘氏翻个白眼儿,“请啥师傅来,自家不就是有会做饭的!云朵那贱丫头做菜是家里做的最好的,还出去给人家做鱼,做点心。在韩府的时候也做了不少菜,还给人家范大奶奶也做过菜,就让她来做水席!”累不死那个小贱人!还不用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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