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只知道代氏‘不好了’,却不知道具体怎么个‘不好’法,闻言忙道:“那四叔知道代氏……我媳妇儿是什么病吗?怎么忽然就这般的凶险,光四婶还不够,还连吴太医也一并请了来?”
对代氏宋珩虽没多少感情,责任却是有的,所以才会一接到消息,便连夜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宋钰冷声道:“听说是中了毒。照理她才进门半年,连府里的人都还认不全,不该与人结下这么深的仇怨才是,那会是谁要害她呢?我想来想去,也只有她是因你之故,才会有今日之祸这一条,才能解释得通了,你好好想一想,到底都与谁结了仇结了怨,或是惹下了什么风流债吧,这般见不得人的阴微招数,可不是妇人们内宅争宠时惯用的么?”
宋珩听得脸色大变,“中毒?怎么会这样?我也没有与谁结过仇怨啊,就算是结了,那也是男人们之间的事,应当不至于波及到内宅女眷才是,至于风流债,就更是没有了……四叔您稍坐片刻,我先进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出来陪您说话儿啊。”
说完便不由分说出了花厅,过了穿堂,径自往里去了。
余下宋钰本就满心的烦躁,想让自己的人去查幕后主使吧,偏是内宅的事,事涉的还是侄媳妇,瓜田李下的,他不好插手,可不查吧,又怕凶手再一次逍遥法外,不能为上辈子的颜芷汐报仇了。
再想到宋珩进了房间后,不可避免就要见到颜芷汐,要与她说话儿,地方还是曾经他们一起住过将近三年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昨日重现,便越发的烦躁与愠怒了。
还是想着好歹吴太医还在呢,自己的老婆也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宋珩应当不至于在这个当口有什么花花肠子,颜芷汐则心里只有他,只有治病救人,他就算不自信,也该信任她才是,心里好稍稍好过了些。
再说宋珩进了自己和代氏的正房后,首先见到的便是厅堂里坐着的宣平侯夫人。
她忙了一夜,担心了一夜,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心里更是将儿子恨个半死,他自己不省心,娶的老婆也不省心,这要是代氏真救不活,可该怎么向亲家交代?或是救活了,也跟废了差不多,以后又该如何是好,她还抱不抱嫡孙了?
但见儿子一脸的风尘仆仆,一进来就叫自己“娘”,问自己:“娘没事儿吧?都是儿子不好,让娘跟着操心了。”
宣平侯夫人的心又一下子软了,摆手让贴身妈妈将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带出去后,方叹道:“我除了忙点累点,倒是没事儿,可你媳妇儿的情况,却不大好啊,万幸应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然亲家把好好儿的一个女儿嫁给我们家,才半年时间而已,便……我们可要怎么向人家交代?偏我把你院里的丫头婆子都过了好几遍了,又没谁可疑的,只盼你大嫂在大厨房能找到线索吧,不然同样不好向你媳妇儿和亲家交代。”
宋珩闻言,忙道:“纸始终包不住火的,只要有人做过,就一定能查出来,娘也不必急于一时,总会水落石出的。您忙了一夜,如今我也回来了,就先回去歇着吧,有事时我再打发人去请您便是。”
宣平侯夫人见儿子体贴,心下又熨帖了几分,道:“我回去也睡不着,还是在这儿守着放心些,何况算着时间,你爹该起身早朝了,我回去也歇不了,不过得打发个人去告知他一声,你媳妇儿暂时没有危险了才是,他夜里几次打发人过来问,怕也是没睡好,告诉了他,他也好安心去上朝……你先进去看看你媳妇儿吧。”
反正有吴太医和那么多丫头婆子在,想也生不出什么事。
宋珩应了“是”,抬脚进了内室去。
就见颜芷汐与吴太医都正满脸疲惫的守在代氏床前,代氏的乳娘与几个丫鬟更是满脸的紧张,连眼珠都不敢错一下,惟恐一个眨眼的功夫,自家主子便又不好了。
以致宋珩进来了,都没人察觉到。
还是他咳嗽一声,开了口:“让四婶与吴太医受累了,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才让众人发现他回来了,代氏的乳娘立时满脸的惊喜:“二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若不是四夫人和吴太医,您这会儿只怕就见不到二奶奶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二奶奶,您可千万要为二奶奶做主啊……”
代氏的乳娘只知道宋珩碰自家奶奶碰得少,显是不喜欢她,不满意她,却不知道宋珩心里另有所属之事,代氏与她再亲近,这样的事,也没想过要告诉她,亦是觉得耻辱,对着自己的奶娘都难以启齿,是故一直闷在心里,只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所以为自家姑娘抱屈归抱屈,对宋珩不满归不满,如今出了事,代氏的乳娘见到宋珩终于回来了,还是很高兴,也跟终于见到了主心骨一般,心里那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一半回去。
宋珩先看了一眼颜芷汐,见她并不正眼看他,立刻便移开了目光,与代氏的乳娘道:“若真有人害你们奶奶,这事儿自然没完,轮不到我,娘就先要把凶手揪出来,为你们奶奶做主了,你就放心吧。对了,四婶与吴太医忙了一晚上,你出去回了大夫人,让大夫人着人准备一些热的吃食来,好让四婶与吴太医暖暖身子,也缓解一下疲劳。”
待代氏的乳娘应声去了,方看向吴太医来:“吴太医,不知拙荆如今怎么样了?”
一面看向床上的代氏,见她嘴唇干裂,呼吸微弱,一脸的死气沉沉,饶没有多少夫妻情分,心下也禁不住一阵阵的难受。
吴太医应道:“下官给宋二奶奶催吐施针几次后,又吃了两次药,她的脉象已经平稳了不少,可见已经缓过来了,只什么时候能醒来,下官暂时还说不好,总得人醒了,才算是彻底没有生命危险了,所以,下官怕是还得在尊府逗留一段时间,给宋二爷和尊府添麻烦了。”
宋珩闻言,忙道:“吴太医言重了,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才是,等拙荆醒来后,我们再好生的答谢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