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眼利的人可不止王渺一个。
等颜芷汐忙到午时,眼见王渺和大家伙儿足够应付得开,加之心里也实在惦记林氏和崧哥儿,母子两个自九芝堂回家后,她还一次都没回去看过呢,心里总觉得欠欠的。
遂与王渺打过招呼后,坐车回了伯府去。
正好便赶上午膳,就摆在林氏正房的西次间,与她的卧室一帘之隔,因屋里烧了地龙,很是暖和,门帘便一直撩着,方便林氏与大家伙儿说话,也方便大家伙儿随时都能兼顾屋里母子两个的情况。
林老太太瞧得颜芷汐忽然回来,又惊又喜,嗔道:“要回来也不提前打发个人来说一声,是从家里过来的,还是从医馆过来的呢?”
林大太太则迭声吩咐人添菜:“得亏如今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只要芷汐你不想龙肝凤髓吃,其他东西倒是不难。你师叔惟恐你娘吃不好,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搜罗,偏你娘顿顿就喝点儿鱼汤鸡汤,吃两个酒糟卧蛋就饱了,我告诉她坐月子的时候可不能客套,要不然,吃亏的可是自己,她也只是笑着说自己饱了,吃不下了,于是只好都便宜我们了。”
颜芷汐先回答了林老太太的话:“从医馆过来的,我婆婆说师叔人忙事多,娘又坐月子,怕师叔忙不过来,反正府里人多,不怕年事应付不开,所以又让我回医馆继续帮忙了,我就趁便回来看娘和弟弟来了。”
再笑着答了林大太太的话:“大舅母,娘既说自己饱了,也不必硬劝她多吃,坐月子虽要补,却不能盲目的大补,不然反倒于身体无益,先进去给娘把把脉,再看看弟弟吧。”
便进了林氏的卧室去。
林氏早听见她来了,见她进来,立刻笑道:“芷汐,我还以为你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呢,逸致知道你回来不?”说着,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让颜芷汐忙忙给摁住了,嗔道:“娘,我又不是外人,您躺着便是,起来做什么,仔细伤口疼,我给您把个脉,再瞧瞧伤口的恢复情况吧?虽说师叔也是行家里手,不亲眼看看,我终归不放心。”
林氏点头应了,颜芷汐便先给她诊起脉来,诊完后又仔细看了一回伤口,方笑道:“娘恢复得还不错,可见都是外祖母与大舅母二舅母照顾得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林老太太已经跟了进来,听得这话,笑道:“原本做梦都不敢想的,没想到却真迎来了这一日,当然要照顾好你娘,让大家此生都再无遗憾才是……对了,芷汐,我怎么瞧你走路有些怪怪的,是腿不舒服么?”
颜芷汐正抱了崧哥儿在怀里,可惜小家伙儿睡得正香,小鼻翼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多可爱,看得她心都要化了,那种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奇妙感觉,真的与旁的感觉都不一样。
不想就听得林老太太的话,差点儿就要抱不稳怀里的小人儿,轻咳了两声,方笑道:“没有啊外祖母,我腿好好儿的啊,您是不是看错了?”
偏林氏也道:“我方才也觉得芷汐走路怪怪的,娘不说我也正要说呢,一个人能看错,两个人总不能看错了吧,芷汐,是不是……你婆婆罚你跪了?”
王渺会往宣平侯太夫人是不是罚颜芷汐跪了上猜,乃出于医者的本能与经验,林氏则是因为曾被颜老太太罚跪的次数委实不算少,所以在这方面特别的敏感。
她这一说,林老太太也回过意来,沉了脸道:“芷汐,是不是真的,你婆婆是不是真罚你跪了?”
颜芷汐在心里干笑两声,大家的眼睛都这么利,也都这么的见微知着,早知道她今儿就不回来了……嘴上已笑道:“怎么可能,且不说我婆婆自来对我还算可以,就算她真对我心有不满,也不可能罚我跪啊,传了出去,多不好听?何况逸致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是我前儿不小心,那个……磕了一下膝盖啦,娘和外祖母就别多问,也别担心了。”
林氏与林老太太闻言,对视一眼,想到宋钰对颜芷汐的爱重,有七八分信了她的话,何况那些个豪门大户自来最要面子的,当众罚一房主母跪的事,还真不大可能发生,也就释然了。
林老太太因笑道:“既是自己不小心磕的,以后可得小心了,如今是你一个人,磕着碰着了倒还没什么,明儿肚子里再多一个,再这般不小心,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对了,芷汐,你和逸致成亲也半年了,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呢?你年纪还小,咱们自家人私心里自是愿意你过两年再产育的,对你对孩子都好,关键是逸致年纪委实不小了,就怕你婆婆着急,逸致自己也等不及了。”
林氏忙点头:“对对对,芷汐,我也早想问你这个问题了,你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呢?”
当初女儿女婿没正式定亲前,她想的是等两人正式定了亲,自己便能安心了,等后来两人正式定了亲后,她又想的是等二人成了亲,女儿适应了夫家的生活,她也就安心了,如今却又想起得等女儿平安生下孩子后,自己才能真正安心了……总归是操不完的心。
不过就算再操心,那也是甜蜜的、甘之如饴的操心。
颜芷汐和宋钰一直有意避孕的事,只有夫妻两个和王渺才知道,为怕林氏担心,她还特地让宋钰叮嘱过王渺,千万别让林氏知道,还当林氏怎么也要等二人成亲满了一年后,再着急孩子的,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她便开始着急了。
因忙笑道:“逸致年纪的确不小了,不过也不算太大,总归这种事儿得看缘分,等缘分到了,自然也就到了,娘和外祖母别担心,我自己就是大夫,心里都有数的。”
林氏与林老太太也不是真着急,不过随口问问罢了,对自家的孩子,世人难免都要多宽容几分,母女两个自也不能例外,听颜芷汐这般说,想到这种事儿可不得看缘分,是无论如何都强求不来的么?
适逢林大太太端了给林氏熬的鸡汤进来,母女两个也就就此打住,不再多说,由颜芷汐服侍林氏喝起鸡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