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平侯太夫人屋里用过晚膳,回到清风堂,已是戌正了。
颜芷汐惦记着自己去白芝堂的事,梳洗一番躺到床上后,便问起宋钰打算什么时候与宣平侯太夫人说这事儿来,“……娘身怀有孕,与师叔难得团圆,我能早几日去白芝堂替换师叔,师叔便能多陪她几日,她心里也能安慰些,师叔这次再离京,怕就得过年才能回来了,到时候娘指不定都已生产了。”
宋钰有些心不在焉,“放心,就这两日一定与母亲说……你就只想着让师叔多陪岳母,就不想多陪陪我啊?皇上可只准了我十日的假,如今还已过了五日,时候一到,我又得隔夜进宫当值了,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儿么?”
翌日去清风堂给宣平侯太夫人请安时,自然也比其他人到得都迟。
少不得夫妻两个双双告罪:“起晚了些,所以过来得迟了,还请母亲千万不要见怪。”
宣平侯太夫人摆手呵呵直笑:“都是自家人,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区别?御儿你有事就忙你的去吧,都是女人家,你一个大男人留着算怎么一回事,也好让我们娘儿们自在说话。”
宋钰却是笑道:“难得我这几日既不用进宫也不用去衙门,能承欢母亲膝下,母亲难道不高兴不成?您就别撵我走了吧,想来嫂嫂们也不会介意的,是不是啊?”
对面儿宣平侯夫人与宋二夫人宋三夫人闻言,忙都笑道:“怎么会,四弟往日公务繁忙,如今好容易得了闲,正该多陪陪母亲才是呢。”
心里却知道他坚持留下,只怕是怕有人给颜芷汐委屈受,再不然就是一时一刻也舍不得与她分开,不由都是又羡又妒。
晚间两个人已经够恩爱了,恩爱到傻子都能看出端倪来!
宣平侯夫人更是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狐媚子这是有意在示威呢,还是在显摆她的狐媚子功夫果然了得呢?
得亏不争气的儿子昨儿便回了东山大营去,不然还不定得闹出什么笑话儿来呢,真是越想越气,只盼年底娶了媳妇儿后,他能慢慢的正常起来吧。
宣平侯太夫人心里也不高兴。
看来她还真是养了个情种呢,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正要说话,宋钰已又笑道:“母亲昨儿不是说睡得有些不踏实,要不让夷光给您诊个脉吧?家里现放着一个最好的大夫,可不能白白浪费了不是?”
宣平侯太夫人闻言,点头笑道:“那就让你媳妇给我瞧瞧吧,以后咱们家上下可都有福了,家里时时有一位最好的大夫坐镇呢,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后半句话,却是对着宣平侯夫人妯娌几个说的,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道:“可不是,以后咱们大家可都有福了。”
颜芷汐也在笑,“母亲过奖了,我算什么最好的大夫啊,您实在太折杀我了。”
笑过之后,凝神给宣平侯太夫人诊起脉来,心里却是直打鼓,听太夫人的意思,竟是早就想好了要她在家里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不然也不会说‘以后家里时时有最大的大夫坐镇’了,也不知道回头宋钰要怎样才能说服她?且就算宋钰说服了她,只怕她也得把账都算到自己头上吧?
不过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与抱负,说什么也要继续治病救人的。
给宣平侯太夫人两只手都诊过脉后,颜芷汐展眉笑道:“母亲的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肝火有点儿旺盛罢了,这也是您这个年纪的人几乎都有的,我开两张药膳方子您吃一段时间,饮食上也多注意些,应当就能睡好了,如今天气一日热似一日,都有些苦夏也是有的。”
宣平侯太夫人点头笑道:“我往年也苦夏,今年好似比往年更热一些,就更觉着难熬了,想来阖府上下也都有这样的感觉吧?要不老四媳妇,你就跟着你大嫂学一段时间当家理事,等上了手后,就先接管厨房试试,一来可以发挥你所长,多安排些药膳什么的,造福阖府上下,也让我们都尝尝‘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滋味儿,二来,也替你大嫂分分忧,她前阵子为了你和老四的婚事,可是累得不轻呢,你也该投桃报李不是?”
说着根本不给颜芷汐,也不给宋钰说话的机会,径自看向宣平侯夫人:“老大媳妇,你怎么说?”
宣平侯夫人见问,忙笑道:“不瞒母亲,我正想与您说这事儿呢,才办了四弟与四弟妹的婚事,我身为长嫂不敢言累,且再累心里也是高兴的。可年底珩哥儿又得娶亲,明年淑丫头也将出嫁了,中间还有五殿下大婚之喜,纵皇子大婚礼部和内务府都自有章程,我们家却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如此光我一个人,再加焕哥儿媳妇,势必就捉襟见肘,忙不过来了,更怕误了事,让人笑话儿,所以正打算与您说,能不能让四弟妹助我一臂之力呢,又怕您舍不得四弟妹辛苦,没想到您就先提了出来,我自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