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抱着这样的疑问,初六与林氏去奉恩侯府请吃年酒时,便一直状似无意的观察着奉恩侯太夫人,房皇后想什么,会瞒别人,总不会瞒自己的亲娘,何况她还需要娘家的帮助。
可惜观察来观察去,奉恩侯太夫人一直都笑呵呵的,什么端倪也看不出来。
只得暗暗自嘲着作罢,也不想想,奉恩侯太夫人这样的老人精,七情不上面,简直是最基本的,倒是她的行径,不会早被奉恩侯太夫人给发现了吧?
那可就真是“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了,虽然这样说自己不好,她也没有歹念,只是担心神仙打架,喽罗遭殃,一边是爱情一边是恩情,难免两边为难,但意思的确是这么个意思。
再看宣平侯太夫人,也是一直都笑眯眯的,半点宋钰所说的‘十分着急’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宋钰和宣平侯已经稳住了她和贤妃,还是她掩饰功夫太好?
总之颜芷汐深觉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初七是宣平侯府请吃年酒,颜芷汐五月里就要嫁进宣平侯府了,自然不好再登门吃年酒,她不去,也不放心林氏一个人去,于是只厚厚送了礼到宣平侯府,人却是借口身体有些不适,母女两个都没去。
好在这本就是规矩与风俗,林氏的情况,满京城的上流圈子也都是知道的,倒也没人说什么,亦连宣平侯太夫人都没有不高兴,想是她如今有了真正烦心的事,顾不得这些小节了?
初八是宁国公府请吃年酒,颜芷汐想着下个月鄢昔就要出嫁了,三朝回门后就得随梁令宁去大同,虽离京城不算远,以后还是有见面机会的,却总不若现在这般方便。
遂一早就与林氏一道,坐车去了宁国公府。
宁国公府在夺嫡一事上,态度始终是超然的,反正谁上位,都动摇不了他们家的地位,是以这个年,几大顶级豪门里,就数宁国公府上下过得最好、最热闹,年酒也是最热闹的,还搭了戏台子,请了京城最知名的长生班唱堂会。
颜芷汐却顾不得看戏,见过宁国公老夫人和夫人等人,团团应酬了一回,再把林氏暂时托付给宁国公老夫人后,便往后边儿找鄢昔去了。
鄢昔被宁国公夫人拘了这么大半年,整个人都沉静了不少,不动不开口的坐着时,当真是一副再赏心悦目不过的仕女图了。
可惜一开口,还是江山难改,本性难移:“芷汐,你这个没良心的,知道我如今出门不方便,也不说时常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儿,我出门不方便,你难道也不方便不成?可见心里早就没我了,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说到最后,还作势拿衣袖抹泪。
唱作俱佳的样子,逗得颜芷汐“噗嗤”就笑出了声来,“我心里怎么就没有你了,这不是见过祖母和夫人,立时就来瞧你了?好了,别哭了,你越哭我就越想笑……哎哎哎,轻点儿轻点儿,你的手劲有多大,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还是下个月留着捶梁姐夫去吧,反正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说得鄢昔一瞪眼:“他怒都不敢怒好吗?”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方吩咐丫头们上茶上点心来,一面与颜芷汐道:“芷汐,下个月你的及笄礼决定好了怎么办了没?不过不管是大办,还是简办,我都一定会去与你捧场,做你的赞者的,得亏还赶得上,不然我一定遗憾一辈子。”颜芷汐笑道:“不打算大办,就请自己人去观了礼,再吃一顿饭也就是了,我娘也是说的到时候想请你给我做赞者,又怕你届时大喜在即,不方便,谁知道你先就这么说了,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啊。”
鄢昔白她:“说得你什么时候跟我客气过一样。”
随即又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以前总恨不得能快快长大,如今却又巴不得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了……芷汐,以后我们两个都要好好儿的,说什么也不能重蹈了你大姐姐的覆辙,你说好不好?”
颜芷汐自是认真点头:“当然好,我们也一定会好的,梁姐夫与傅将军,都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要对他们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心知鄢昔再是嫁得称愿,再是喜欢梁令宁,颜璟妍的事,还是在她心里留了阴影,让她有些近乡情怯了。
可这事儿谁都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调节,再让时间来抹去她心里的阴影了,只盼梁家无论何时,都不是卓家那样的人家,梁令宁也永远不是左泉吧,这个世代对女人来说,到底还是太不公了!
展眼到了初十,永安伯府请吃年酒的日子,王渺纵再不想累着林氏与颜芷汐,到底是他们立府以来的第一个年,之前伯府也从没正式宴过客,委实有些不像,长此以往,也会令得永安伯府太过特立独行,与其他公卿勋贵之家格格不入的。
是以犹豫再四,到底还是在商量过林氏和颜芷汐后,定了初十自家请吃年酒。
好在是林氏在这些事上,还是足够能干的,又有颜芷汐和李大太太李二太太帮忙,再就是舍得花银子,倒也有惊无险的应付了下来。而众宾客也算是捧场,宁国公府奉恩侯府宣平侯府等几家的老夫人太夫人们虽没亲至,宁国公夫人奉恩侯夫人却都带了,宣平侯府也来了二夫人三夫人,加上其他公卿勋贵之家,还有一些太医大夫们的家眷,虽因彼此身份天差地别,但林氏提前便安排好了两拨人各在一处,各自热闹各自的,自是相安无事。
众公卿勋贵家的女眷们还因此多少都改变了几分对林氏的看法,却是眼见汪府家具厚重端庄,摆设简单朴实,细看却俱是有年头有底蕴的好东西,无形中透着一股子不露声色的富贵之气。
来往服侍的丫头们则个个穿着一色的衣裳,手脚麻利,回话妥帖,客人不问话时,便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多瞟多偷看客人一眼,显然都是林氏治家御下有方,可见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不怪永安伯看重。
并不知道林氏事后足足躺了两日才算是缓了过来,既是累的,更是因为那根绷了好几日的弦一旦松懈了,人便反倒撑不住了。
但家里就有两个大夫,第一时间给她诊过脉后,确定她的确无事,方算是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