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心跳如雷,却兀自嘴硬道:“谁口是心非了……”说着见宋钰还要凑过来,忙捂住了嘴往后倾,一面含糊的小声道:“细叶他们可就在外面呢,你给我收敛一点。”
又抱怨道:“手冰死人了,再来一次,我脸都要冻坏了。”
宋钰把手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是不是手暖和了就可以了?”换来颜芷汐娇俏的白眼儿,还有嗔怪:“这春天还早着呢,你不觉着自己……活泼过了头吗?”后,仍是脸皮极厚的笑容不变,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我这不是想着卓家大公子今晚上就洞房花烛夜了,羡慕得紧吗?”
偏偏他还要再等至少一年,真是想起来就想去把卓家大公子给揍上一顿啊!
颜芷汐没想到是这个理由,脸霎时火辣辣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羡慕你就收两个人在屋里呗,那不就可以……”
想说那不就可以‘夜夜都洞房花烛夜’了,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低着头继续道:“我可恍惚听说,太夫人要给你挑人了,还没来得及与你说‘恭喜’呢!”
说到最后,语气简直能酸倒人的牙。
宋钰却是不敢再嬉笑了,忙正色道:“没有的事,我母亲只是问了我一句而已,我也立时就给回绝了,我可答应过太太和师父师叔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了,怎么可能出尔反尔?不过芷汐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谁在她面前进谗言了?
颜芷汐本来只是半真半假诈他的,宣平侯府勋贵人家的作派她岂能不知道。
这些日子林氏也偶尔会不经意露出这方面的担忧来,次数多了,她多少能听见一两句,想着宣平侯太夫人如今越发的不喜欢她了,岂肯放过给她添堵,甚至是离间她和宋钰感情的机会?
谁让她和宋钰年纪差了好几岁呢,总不能一直让宋钰旷着等她吧,这放到哪里去,没理的都不会是宣平侯府,也不会是宣平侯太夫人这个当娘的。
所以颜芷汐才会灵机一动,以开玩笑的语气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算是未雨绸缪一下吧,倒是没想到,还真让她给歪打正着,确定了宣平侯太夫人的确有给宋钰挑人的心了。
她是该高兴自己铁口直断,还是该恨自己乌鸦嘴呢?
幸好宋钰的反应还算让人满意。
颜芷汐因嘟着嘴道:“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倒是你,回绝得了太夫人一次两次,还能回绝十次八次不成?毕竟‘长者赐,不可辞’,你如果实在回绝不了,把人收了,我也不会说什么,我们的亲事也仍作数,御赐的亲事,也不是我想不作数,就能不作数的。但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若你把人收了,我们便与这京城大户人家绝大多数的夫妻一样,说是夫妻,实则却你不信任我,我防着你,是一对至亲至疏的陌生人了,当然,该一个妻子尽到的责任与本分,我还是会尽到的,只是……唔……”
话没说完,已让宋钰给再次堵了嘴。
肆虐了一回后,才松开了她,喘着气恨声道:“只是什么?谁又要跟你当一对至亲至疏的陌生人了?我宋钰这辈子认定了你颜芷汐,那便只会有你一个,你也只许有我一个,我们两个注定要白头偕老的,谁也休想分开我们,谁也休想改变我们对彼此的感情,记住了吗?”
颜芷汐见他满脸的凶相,不但不怕,反而满心的悸动,娇娇的道:“记住了啦,干嘛这么凶……我也是先说断,理不乱嘛,谁让太夫人那般疼爱你,惟恐委屈了你呢?可我娘疼我的心,并不比太夫人疼你的心少一点,你优秀,我也自问并不比你差多少啊,为什么要这般不平等呢?希望太夫人以后能发现我的好,真正喜欢并接受我,再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吧。”
宋钰知道她的心结,忙道:“芷汐,我母亲以后一定会真正发现你的好的,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我也绝不会委屈了你的,你相信我。”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就否认了母亲对他的疼爱,可孝顺母亲有数不清的法子,愚孝恰是其中最不可取的一种,他是绝不会做的!
颜芷汐笑起来,郑重道:“我自然相信你,我也会竭诚待你,你不变,我也永不变的。”
只是宣平侯太夫人,怕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她的好,不可能真正的喜欢她接受她了,看来婆媳真个是天敌,只差不能共存了!
次日又是忙碌的一天,不但颜芷汐在白芝堂忙,林氏在家里也是一样,忙着准备送往各家各府的年礼,并置办自家的年货,这可是母女两个搬了新家的第一个年,意义重大,自然要办得慎重丰足一些才是。
第三天早上,颜芷汐又一早坐车去了颜府,既答应了大太太要回去给颜璟妍三朝回门捧场,当然要言出必行,何况颜芷汐也想亲眼看一看颜璟妍这两日到底过得怎么样。
颜芷汐到得颜府时,颜成广与颜锦光两位做舅爷的去接颜璟妍和卓泉回门还没回来。
颜孝中大太太与颜孝礼三太太已在花厅里等着了,还有家里所有的小辈都在,包括襁褓中的跃哥儿和兰姨娘生的燕哥儿也让各自的奶娘抱着等在厅里。
颜芷汐还见到了颜肴和颜丁,兄弟两个都长高了一些,但都瘦了不少,尤其颜肴,更是瘦得一棵豆芽儿菜一般,也不知是少年开始抽条了的原因,还是伤心生母的去世与胞姐的未知未来所致?他年纪到底要大一些,该懂的如今应当都懂了。
不过,那都与她无关了……颜芷汐想着,笑着与众人应酬了一回,坐到了颜曦几个身边。
却是刚坐下,就有丫鬟进来禀告:“大爷二爷接着大姑爷和大姑奶奶回来了。”
大太太几乎是瞬间站了起来:“快请,快请。”本来还想亲自出去迎,也好早一点看到女儿过得好不好的,听得旁边颜孝中咳嗽了一声,才想起于礼不合,只得又坐了回去,望眼欲穿的看起门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