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不相欠?”
想得美!颜老夫人好容易才压制住了满腔的怒火与憋屈,继续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儿呢,这牙齿和嘴唇再要好,也有磕着碰着的时候,一家人自然也是一样,再是血浓于水,亲热要好,同样也有拌嘴闹别扭的时候,可却不能因为偶尔拌了嘴闹了别扭,就否认了大家的血脉骨肉之情不是?祖母知道,方才祖母的态度的确过激了些,祖母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你就看在祖母上了年纪,老糊涂了的份儿上,原谅祖母这一次好不好?”说完,见颜芷汐半晌都没有反应,也不肯回头,只得又骂颜孝文:“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向你太太和汐丫头赔不是呢?每次都是这样,听见几句谗言,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闹腾,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什么时候能别再这么冲动,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呢?要我说都是孔氏那贱人闹的,真以为腹中怀着我们颜家的骨血,我就治不了她了?我们颜家缺什么也不会缺孙子孙女,今儿我就把她给远远的送走,让她自生自灭去,你要是再敢去找她,甚至将她弄回来,我就让你大哥打折你的腿!”
骂得颜孝文一脸呆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向林氏和颜芷汐道歉?
他做不到,明明就是她们害了他,让他丢了官不说,还连功名一并丢了,那可是他苦读了十几年,才辛辛苦苦得来的,既然她们无情,就休怪他不义。
更何况他们许家还对林家恩重如山,林氏那贱人却如此的恩将仇报,他是绝不可能轻饶她的,还道歉,哼,做梦,她们母女两个,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颜孝文同时也知道,今日自己要休妻是万万不可能了,没有一个人会支持他,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动摇了。
一个县主女儿,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不言而喻,若自己之前能对她好一点,对林氏也好一点,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他的官位与功名,没准儿都早已回来了吧。
那个死丫头,给自己挣个县主都轻而易举,他又不是要升官,只是想官复原职而已,有什么难的?话说回来,叫他怎能不生气,死丫头明明就有那个能力,就是死活不肯帮他,他可是她老子,给了她生命和一切的人,她倒好,陷害了他就算了,眼睁睁看着他在泥淖里挣扎,也不肯拉他一把,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还有林氏那个假清高、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贱人,他今日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瞧,他还算什么男人!
颜老夫人见自己说了一大通话,次子却黑着脸什么反应都没有,心里着实不耐烦。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就不能想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
说来说去都怪他,他但凡平日待林氏和芷汐丫头稍稍好些,不叫林氏对他彻底死了心,事情也不会闹到今日这个地步,让她这么大年纪了,仍是操不完的心!
“咳咳咳……”颜老夫人咳嗽了几声,正要说话。颜芷汐终于转过了身来,淡声冷哼道:“血浓于水?颜老夫人,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不是说要把我娘送去庄子上养病,什么时候会好转,或者什么时候病情会恶化,甚至一不小心就病死了,可没人说得准,您也不但要打落我的牙,还要让我打落了牙齿和血吞,您让我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然就等着给我娘收尸吗?连我一个黄毛丫头,都知道覆水难收,您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难道还不知道这个道理?”
颜老夫人被问得满脸的尴尬。
这些话的确是她说的,当时她也的确是打算这么做,而不是空口白牙吓唬她们的。
可她哪里能想来,也就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彼此的处境就掉了一个个儿,换颜芷汐和林氏在天上,他们在地上,只能仰视她们了呢?她只能讪笑道:“那个,祖母这不是一时气糊涂了吗?你父亲这些年,对你们母女关心得是不够,有些时候,更是荒唐得让人牙痒痒,可他再荒唐再不堪,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会本能的偏心于他,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何况你们之前,的确做得过分了一些,哪有一言不合,就拿他前程和功名开玩笑的,他好了,你们才能更好不是?所以我当时就说了,只要你们态度良好,事情总归已经过去,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了,我可以既往不咎,可这不是……这不是你的态度太过坚决,让我和你父亲……都一时气昏头了吗……”
“您不是一时气糊涂了。”话没说完,已让颜芷汐淡淡打断,“您是此一时彼一时,若不是我忽然封了县主,这会儿等待我们母女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您别说认错赔不是,斥责颜二老爷,说他荒唐不堪了,您心疼他且来不及了!我也不想与您多说了,该说的,我都已说过了,您还是尽快督促颜二老爷把和离书签了吧,如此大家以后见面,还能多少有几分香火情,否则,以后若是贵府有求于我时,就别怪我见死不救了!”
说完转过身,扶了林氏继续往前走。“站住!”冷不防身后却传来颜孝文的暴喝,“你这个孽女,以为你封了县主,就了不起了,可以踩到所有人头顶上了?老子告诉你,不可能!你别说只是封了县主,就算是封了天皇老子,我也是你老子,想打你就能打,想杀你就能杀,连皇上都管不了!哼,老子今儿就休了你的贱人娘,让她流落大街,再绑了你,亲自去衙门状告你不孝去,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县主能当几日,一个忤逆不孝,畜生不如的东
西,又还能风光多久!”
却是颜芷汐的态度在颜孝文看来,实在太轻慢太嚣张太看不起人了,让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满腔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
颜芷汐已扶着李氏走到了门口,闻言松开李氏,再次转过了身来,看着颜孝文冷冷说道:“你这是在与本县主说话?”适逢颜孝中送完了常公公回来,颜芷汐便又转向颜孝中问道:“颜大人,您听见令弟方才都与本县主说什么了吗?您便是没听见,想也应当能想到,那就烦请您告诉他一下,与县主说话,该是什么态度吧,
毕竟任何时候,都是先论国礼,再论家礼的,不是吗?”她真的不愿意上演这种“得志便猖狂”的戏码,可有些人总是要逼她,她也只好如他所愿了,倒是没想到,这种戏码演起来是如此的解气与痛快,不怪人人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