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迟疑着要如何是好,是否要学刚才那女人,全给宋钰吃,不料他却伸手将她的碗拿去,将剩下的浮元子全倒入自己碗中,吃了起来。
颜芷汐面色更红,这家伙真是,再也有比他更活用活用的……
吃罢浮元子,身子也暖和许多,宋钰牵着颜芷汐的手向前走去,这次就纯粹是赏灯了。
这样一直走到街角,蓦然回首,是一路灯火,向前张望,却一片漆黑,只有三两火光。
颜芷汐说:“就要回了么?但我好像记得来的时候,并不是朝这方向的啊?”
宋钰笑道:“你却是好记心啊,确实不是朝这方向的,还不忙回去,我要送你个礼物。”
牵着颜芷汐就接着向前走去,没多久就在河畔停住了,轻声说:“芷汐,现在闭上眼。”颜芷汐见他颇为神秘,心想到底是什么礼物?不要太贵,就像上回的针具就蛮不错,实用又贴心……这么想着,还是顺从地闭上眼。
“行了,芷汐你睁开眼。”
不知过多长时间,宋钰才开口,颜芷汐这才睁开眼。
只见刚才还一片漆黑的,只是隐隐见到是河面上,多出许多荷灯,还有人在一旁不停地点,不停地放,很快河面上就被荷灯覆盖满了。
饶是天公作美,刚才不到一点星光的夜空,也像变戏法一样,多了许多的星星,一时一河灯火和夜空中的星光交相辉映,好像一副荷灯星光图,真是美轮美奂。
颜芷汐惊喜万分,随即就湿了眼眶。
从没人如此用心给她准备礼物,她曾收到的礼物,或昂贵,或稀罕,却没有哪一样,像现在这礼物如此贴心,让她感动又开心。
宋钰怎会如此好?
他究竟跟谁学的呢?既然感动得了她,也能感动得了别的姑娘。
颜芷汐倒吸口气,低声说:“宋逸致,你这花里胡哨的把式是向谁学的呢?看样子你很有经验啊。老实交待,你用这把式骗过多少像我一样无知姑娘呢?”
宋钰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一听这话就懵了,直以为颜芷汐不喜欢,忙不迭说:“芷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除了打仗外,这些真不在行的,我也没什么经验,我也没骗过别的姑娘……罢了,我实话实说吧,这点子还是从我下属一名千户那里学的呢,他声称该点子来自什么《东京梦华录》,还打包票说没有一个姑娘不喜欢。偏偏你就是例外。往后我还是自己想法子准备礼物好了。”明知送她太贵的东西她多半不要,过节过节的,又是千里迢迢而来,他却也什么礼物也没准备,只想着今晚能给她个惊喜,让她开心的,谁知却不合她心意,最少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满意,看来往后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颜芷汐见宋钰有了误会,嬉笑之际,心情也不太激动,嗔怪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满意啊?我满意得很呢。但是,你算是承认骗我了吧?这就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宋钰这才知道是误会了,原来芷汐很中意他的布置,笑言:“我什么时候不承认骗你了啊?我从未否认,无论是骗,或是其他,既是我的,你也别想反悔。芷汐,你要是真喜欢,不如亲手点只灯,再将你的心愿写在上边,听说很灵验的。”
虽说他不太信,但只要她开心就好。
颜芷汐果真很开心,拿过他不知从哪儿弄到的笔纸,思量片刻,转身认真写下了愿望:“愿君安好,如雨清风。”
宋钰眼力好,又比颜芷汐高个头,虽然她背着自己,还是能一眼见到“愿君安好”四字,心中不知多温暖。干脆也拿笔在另一只灯上写下七字“不负如来不负卿”,随后就跟颜芷汐一并将灯放入河中,再拉着她的手,跟她一并着两灯渐渐飘远,如果放在过去,他会觉着这种举动实在幼稚,但现在却觉着只要跟芷汐一起,不管做什么他都甘心如芥。
放罢灯,又看了场烟花,——当然是宋钰安排好的,直到三更鼓过,他才送颜芷汐回府,颜芷汐再洗梳下,调整下情绪,等真正入睡,却是快五更了,早上当然起得晚,幸好正月十四,礼尚往来的让人疲惫,却又只能尽心应付的年酒也快完了,今天颜家人不仅不必出门赴宴,也不必在家宴请,颜老太太昨天就发话了,大伙儿今天都好好休息下,三餐各吃各的,只是明晚一块儿吃宴,再出出元宵猜猜灯谜即可。
因此今天即便颜芷汐睡一整天,也没什么关系。
但她素来生活规律,即使睡得很晚,也是食时就起了床。
用罢膳,见了林氏后,颜芷汐想到卓家大少爷在和颜璟妍合着八字儿,待八字合完,就是小定了,也不知有什么能帮忙的?
遂跟林氏说了句:“娘我去找大姐姐聊聊天儿。”就带上立春,去往大房找颜璟妍。不料才出林氏的院,迎面撞见了颜舞,看上去她该是才看望孔姨娘回来,老远见到颜芷汐,却是不上来见礼问安,也不装着没看到而闪开,免得双方尴尬,反而用怨恨的眼神狠狠看了颜芷汐好半天,才冷笑了声,扬长而去。
将立春气得不行,说:“一介庶女,居然对姑娘如此无礼,我马上去禀明老太太。”即使颜舞那笑声隔了一段距离,也没有听清,但看她那阵势,立春也能想到,颜舞肯定在笑她们姑娘,还敢那般恨她们姑娘,她要不禀明老太太,施以责罚,她还真当自己家姑娘好欺啊?颜芷汐却一脸淡定,说:“大雁会因犬吠而停下么?你会管个败将开心不开心么?她都输得一干二净了,还不能让人家宣泄下?行了,时候也不早,再耽搁只怕要在大姐姐那里用膳了,我还想陪娘一起用膳呢,走吧别磨蹭了。”
立春听了,才怏怏地不再多言,伺候着颜芷汐朝大房行去。
颜舞很快回到自己屋中,对于刚才对颜芷汐的失礼之举,还是多少有些后悔的,姨娘曾再三叮嘱过她,成大事者,不在于一时荣辱,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她刚才怎的那般稳不住呢?
但让她如何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