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嬷嬷立即顺从地退至一旁,颜芷汐就专心为奉恩侯夫人搭起了脉,脉象还是有点弱,但好在缓和,呼吸也清浅匀净,她不禁舒了口气,对立春说:“你继续守在这里,我去跟贺太医一道为夫人开药方,尽快吃了药,夫人身子也能尽快恢复过来。”立春赶紧答应下来,汪嬷嬷突然走上来,一下跪在颜芷汐跟前儿:“颜二姑娘,您可真是大救星啊!如果没有您,此时我们夫人只怕……更不要说小少爷,奴婢一腔感念却不知如何表达才好,也不知要如何回馈您的恩德,且让奴婢磕下头吧。”
说罢“咚”一声,狠狠磕下去。
颜芷汐没防着她跪下来,愣了下,赶紧把她扶起身:“汪嬷嬷莫要客气,我只是一个大夫的本分而已,另外,你们家小少爷此时在何处,我还没有见到过,能让我看看么?”
汪嬷嬷赶紧说:“颜二姑娘,那小少爷此时就在我家夫人正房中,老夫人领着奶娘丫鬟在照顾着,奴婢立时带上姑娘前往。”
颜芷汐点头道:“劳驾嬷嬷了。”
对立春打了眼色,暗示她好好守在这里后,就跟着汪嬷嬷去往奉恩侯夫人正房。
进入正房,见了奉恩侯老夫人,汪嬷嬷就将颜芷汐的意图说了,奉恩侯老夫人立刻叫奶娘抱上孙子来给颜芷汐看看。小孩早就不是先前那污秽不堪的模样,而是洗得白白净净,包在红底绣有福禄寿三星报喜的包被中,脸蛋泛红,五官没有长开了,但鼻梁挺拔,发丝黑亮,一眼便看出过两日长开了,一定很漂亮。
或许因为是自己接的生,情感不同,颜芷汐的心瞬间软得淌水,因为孩子睡熟了,就放低嗓音对奉恩侯老夫人说:“老夫人,请问我能抱下小少爷么?”奉恩侯老夫人赔着笑:“当然能啊,若非姑娘着手成春,此时他跟他娘就已经……姑娘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断然不会忘记姑娘的恩德的,纵是宫中的皇后,也是不会忘记姑娘的。”颜芷汐就小心谨慎地接了小孩,笑言:“老夫人说得过重了,我不过尽了一个大夫的本分而已,说起来,小少爷有多重?六斤八两,嗯,难怪抱着挺沉的,好啊,皇后跟亲戚朋友得知了,都会为您老与侯爷及夫人开心的。”奉恩侯老夫人听得更加开心了,“他娘多瘦姑娘也知道,真没想到,这小家伙儿居然有六斤八两,皇后派来守在府中的公公回去复命了,侯爷也在着手安排管事报喜了,相信亲戚朋友很快就知道了,实在是托姑娘福啊。”
颜芷汐先前并未见有公公在场,想必是被侯府的人陪在别的地方,但即使那个公公就守在正房,当时十万火急的,她也顾不上。
见奉恩侯老夫人一脸疲态,她又聊了两句,就道别,“……我再去看看夫人,您老人家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大喜日子累倒了,后头还有洗三与满月等您主持。”奉恩侯老夫人上岁数了,又在一天内,大喜大悲的,很容易有个三长两短的,而奉恩侯自己身子也不好,难怪阖府上下盼着人丁兴盛呢,似奉恩侯府这般,碰上大事小事的,连顶的人也没有,又有何意趣呢?
回了奉恩侯夫人的产房,颜芷汐立即开了一张药方,叫人送往贺太医处,看他是否要做做修改增减什么的。
随后借着机会,让立春把汪嬷嬷喊至一旁,接王渺教的办法,为奉恩侯夫人按了下小腹,帮助她加速宫缩,尽快排了恶露,尽快恢复过来。
才忙毕,贺太医修改的方子便送来了,又加了一味中药,另有两味中味的剂量稍减了一些,颜芷汐看过稍加思考,就不得不敬佩起贺太医终究八角是老的香,被他修改过的方子,比起刚才自己开的,那可是高明了不少,赶紧对汪嬷嬷说:“汪嬷嬷,还得劳驾您派个人,照这方子写的去抓药,抓了后添两碗水煮上一个时辰,再伺候夫人服下。”
汪嬷嬷赶紧恭敬地应承下来,两手接了方子,就派人去抓药了。
做完安排后,想起颜芷汐自早上来了,就忙到这会儿,连口饭也没顾上吃,既惭愧又感激,赶紧叫人摆上饭,亲自为颜芷汐夹菜。
搞得颜芷汐很不自然,却因为饿慌了,还是吃了许多。
才用罢饭漱完口,白露就来了,见礼后说:“太太说姑娘这儿诸事顺遂便好,已经放了心,叫姑娘尽管忙您这边,不要惦记家中,她有李嬷嬷与立秋陪伴,不会有什么。”
颜芷汐点头道:“我要的东西都拿来了吗?”
白露赶紧说了声“是”,“全带过来了,已送往隔壁的小院了,我还去看了下,院子虽然小了点,却也清静别致,姑娘肯定会喜欢上。”颜芷汐便又点了下头,原本想修书一封让送去宋钰那里的,话一到唇边,就改变了主意,反正她在奉恩侯府的信息,很快会人人皆知,宋钰也不会例外的,有话且等她回了府,再娓娓道来吧。”
冬季昼短夜长,酉时房中就有点看不清了,汪嬷嬷赶紧吩咐人多点些灯,又轻声问起颜芷汐来:“颜二姑娘,您要不先回客房歇息下?夫人这儿还有我,况且贺太医也没有回去,不能累坏您啊。”
颜芷汐确实有点疲劳,说:“且等药到了,我盯着夫人服下后,再去休息好了。”
汪嬷嬷见她态度坚持,也不便多说什么。
很快药就送来了,颜芷汐就看着汪嬷嬷伺候奉恩侯夫人服起了药,幸好奉恩侯夫人勉强服下了半碗多药,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见效。
只是才服了药,奉恩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就进了屋,行至颜芷汐面前屈了屈膝,轻声说:“颜二姑娘,皇后驾到了,想见见您,请跟着奴婢过来。”
颜芷汐大为惊讶,皇后居然此时驾到奉恩侯府,还想要见见她?
但想想便知,该不会是什么坏事情,因此一开始的惊愕后,颜芷汐就冷静下来,笑言:“请问嬷嬷,我能否先更更衣,再去见皇后呢?就怕穿这身未免有失礼数。”
贴身嬷嬷笑道:“姑娘不用担忧,皇后是个很温和宽厚的人,您见了就会明白。”
颜芷汐就不多言了,吩咐了立春和白露得有一人时刻一步不离地守在奉恩侯夫人身边后,就跟着贴身妈妈离开产房,前往才去了一趟的正房。
正房外边多出十余名宫女和内侍,一个个表情严肃,腰挺背直,就是不穿宫装,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与众不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