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笑言:“娘陪我行走缓慢,没觉着哪里不适,大姐姐与五妹妹且安心。大伯母与三婶婶可在呢?如此我正巧能向大伯母与三婶婶也问安及致谢,就不必再跑一趟。”
颜紫裳也笑了:“大嫂在,并且大嫂要生子了,祖母和大伯母都开心得不行。”
“当真?”颜芷汐待大奶奶蔺氏的印象一般,但添丁增口在哪儿也是好事,就真心笑了笑:“这真是天大喜事,大哥哥可知晓?大哥哥若知晓,也会兴奋得不行的。”姐妹几人聊天时,林氏都在旁边笑着,先前她觉得女儿对家中除自己外的旁人,都过于客套疏远了点,但往后她出了嫁,也不能外家的兄弟姊妹统统不来往吧,那夫家人会如何看她呢?外人又如何看她?
却不料,经过这个事,女儿跟姐妹几个反而走近了许多,也算是个意外之喜。
一行几人遂来到房中,林氏与颜芷汐率先向上首的颜老太太见礼,因为颜芷汐很久没来向颜老太太问安,要行个大礼,就由白露搀扶,缓缓跪下。
却还没跪下,颜老太太就忙说:“起来起来,自家人莫要拘这俗礼,况且汐丫头你腿还受着伤。来让祖母好好看看,可怜见儿,病了这一出,人都瘦了,要好好补下才行。”
边说边拉上颜芷汐坐在自己身边,过去这位置,只有颜璟妍有资格坐,就是颜舞过去最受宠时,也没那荣幸,却不料自己会坐上这位置。
颜芷汐淡淡一笑,说:“我好了许多,也没瘦下来,谢祖母关切。”始终对颜老太太亲密不了,况且心中明白她这平白无事地献殷勤,八成带着目的的,就转移话题:“刚才听得五妹妹讲,大嫂要生子了?这真是天大喜事呢,恭贺祖母要当曾祖母,也恭贺大伯母和大嫂要当祖母与娘亲了。”
林氏在一边听了,也笑了笑:“我们家就快四世同堂,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喜事呢。”大太太原本心境大好,儿媳过门一年有余,终于肚子有了动静,如果不是他们这种人家,定然没有庶子在嫡子前出生之理,她都憋不住要吩咐儿媳把儿子俩通房丫头的药给停了,终于她不用这此事犯愁了。
故而一得喜报,就匆忙带蔺氏来向颜老太太问安,想让颜老太太也开心下,还有通过这回的问安后,她就准备让媳妇足不愈户地养胎,总要先征求颜老太太的意见才好。
谁知前脚她俩才到白鹤居,后脚林氏和颜芷汐就到了。
大太太现在对颜芷汐是一肚子不满。原本瞅着自家女儿和宋二爷的好事,就快有了眉目,谁想她和宋将军偏偏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了出掩耳盗铃,任谁也看得出他俩关系不简单,——真不知她从哪学到的本领,居然勾得宋将军那样稳重的人,就差点喊出非卿不娶的话来?
自己已然很高看了她,却不想还是低看她了。
想想便知宣平侯老夫人这几天内心有多懊悔和气愤,否则就不会管着宋二爷,不叫他上她家读书了,明摆着就不想让自己家跟他家有半点瓜葛。
自然而然的,女儿和宋二爷的好事,也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多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成了镜花水月,即使女儿的姻亲怎么都差不到哪儿去,但好又能好得了宣平侯府吗?
大太太每每想起这事,就觉着心在流血,只懊悔为何那日要去兰园,若自己家一个都不去,岂不没事了吗?
偏偏颜老太太对这事虽然不是乐观其成,但也抱着自然而然的态度,宋二爷是好,但相比已经声名显赫的宋将军,却是霄壤之别。如果二者选其一,就是笨蛋也知道要选宋将军。况且事态已发展至此,主动权愈发不会握在他们手中,唯有被动等待,明显等待宋将军,相比等待宋二爷的希望要更大。
其实颜老太太还打了个小算盘,就是颜芷汐现在也算宁国公太夫人与信鞍王世子妃面前的头牌了,而且她医术也打出了名气,往后她就会跟更多的豪门夫人太太走近,也算间接实现了颜老太太先前的愿望,一来一往的,那些豪门权贵怎会不跟颜家有所交情?因此颜老太太最近对颜芷汐的态度,来了个大大的转弯。即使平时很少亲自云看她,却也每每都派人送去东西,听说还暗中敲打了颜孝文,叫他待林氏与颜芷汐好些,没准儿往后他的福分全在这女儿头上了。
大太太气得直咬牙,果真婆婆只重利益,根本靠不住,也对,对她来讲,个个是嫡孙女,谁嫁得好对她来说都一样,她当然要尽量实现最大利益。
但她就不想下,那宣平侯老夫人的态度明摆着就不会答应,否则那日也不会气成那样子了,即使宋将军有心,还能拗得过亲娘吗?
这段时日那宋将军没有半点反应,连侯府也只差人送来自己家一回东西,可想而知,最后很有可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到时她就等着看戏就好了。于是一忍再忍,却还是没忍着将这话在颜璟妍满前絮叨一番,意思不外乎说女儿笨,颜芷汐心机手腕厉害得紧,不知不觉就挖她墙角了,偏偏她还全心全意对她好,没准儿哪天被她给卖了还帮忙数钱。
不料女儿反说她:“娘何来此言?都是嫡亲姐妹,况且二妹妹这次又受了重伤,我不该待她好吗?反而是娘心中那些想法,还是尽早打消为好。如果宣平侯府真有那个意,就该光明正大地来提亲,而不是这么模棱两可的,算什么呢?大家都是人,难道他们就高人一等吗?即使他们真高人一等,我们也不必先弯下腰,叫他们骑在我们头上。不卑不亢,自然而然就好了,如果最后能成,自然得之我幸,反之,亦是失之我命,万不能强求。”
一席话将大太太差点噎死,真不知那颜芷汐用了什么药,居然将女儿哄得这般向她说话,附带紫裳丫头也一样。却也只能认可,女儿说的也有道理,素来是抬起头嫁女儿,低下头娶媳妇,现在还在相着,自己家就遭人看轻,即使好事能成,女儿往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又何苦上赶子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