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舞自然被她们所排斥,一方面是因为知晓颜芷汐不待见颜舞,另一方面也因为她们不屑于颜舞的行径。因此颜舞现在多数时候,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但内心却“志在千里”,反而没觉得失望,只是不时会发个狠,假以时日,她会要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笑脸逢迎的。
暂不说颜舞内心如何想,就说现在姐妹们谈笑一番,不知不觉就说起下月上旬到靳司业府上作客一事。颜紫裳道:“靳府园子并不大,但拾掇得干净整洁,只可惜二姐姐再养数日也大好不得,否则届时我们就能一同去。要怪就怪五羊县主那害人精,否则二姐姐怎会伤至这般?偏偏她在宗人府只呆两天,就被接回去了。分明宁国公太夫人当场发话了,要关她整六日,也不知信鞍王妃耍了何种手腕?真是太可恶了。”
见颜紫裳满脸气愤,颜璟妍安慰道:“信鞍王妃一心想救女儿,堂堂君郡王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那种事都能做,她当然想会尽办法,况且五羊县主亦是信鞍王之女。再怎么气愤,也是心疼的,怎会看着她吃苦头呢?再怎么也是王爷,岂会没点手段,反正人都出来了,我们再气再恼也没用了。幸好世子妃说过,王爷不仅把五羊县主送到庄上面壁反省,还对信鞍王妃禁足了吗?也算替二妹妹出气了。”
况且信鞍王世子妃分明跟信鞍王妃势不两立,现在信鞍王妃失势了,想想便知世子妃定要好好照顾她,因此颜璟妍并不认为有什么不满的。
颜芷汐也不感到气愤和不满,她比颜璟妍颜紫裳知道更多事。
那日她吐血昏厥时,实际伤得并不重,只是突觉心疼难耐,引得吐血,而心痛仅为外因,实际原因是受得内伤,吐出淤血反而是件好事。
宁国公太夫人与大太太鄢昔等却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地把她抬入内室,边抬边唤着:“请太医来——”宣平侯老夫人看上去也吓坏了,但面色愈发沉重,好像惊讶于宋钰和颜芷汐间的情愫,居然深到如此程度,一人就差说出“非伊不娶”,一人表面婉拒,回头就吐血倒地,真不知往后会生出多少事端?
这是颜芷汐陷入昏迷前,瞟见宣平侯老夫人的面色,脑海里划过的最后的念想。
待她醒了,恢复神志后,宣平侯老夫人已回到宣平侯府子,不单是她,宣平侯一众人等都回了,反而搞得颜芷汐没时机跟宣平侯老夫人说,自己真不抱希望,好让她宽下心来。
但转而一想,她就是说出来,也怕宣平侯老夫人不相信,因此提跟不提,也没甚区别,她唯有用真实的行动证明了。
而她不时会隐约犯疼的心,似生病一般,虽说病去似抽丝,可丝再长,也有抽完那天,她治得好旁人,当然能治得好自己了。
当晚她们只好再于兰园借宿一晚,生怕颜芷汐病痛难耐,还得颠簸着回城,万一落下个好歹来,谁能负得起责任?不料翌日大太太和颜璟妍颜紫裳起了床,才拾掇完,大太太正要叮嘱颜璟妍颜紫裳好好照顾颜芷汐,她先去跟宁国公太夫人告辞。
——再怎么也是人家地盘,并不适宜静养,而且颜芷汐也异常坚持,说自己睡了一宿,已好了不少,今儿个能坐车,大太太犟不过,加上自己也是心事重重,就应允了。
听见下人说道,昨日灰溜溜回了府的信鞍王妃又来兰园了,还摆出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跟昨日的狼狈不堪落荒而逃形成强烈对比,不知出了何事?
大太太一脸狐疑:“那信鞍王妃嫌昨日脸没丢够吗?今日又跑来受辱了?”
颜璟妍和颜紫裳也不禁冷笑道:“只见过卖乖讨好献媚逢迎的,真是头一回见到跑来自取其辱的,那信鞍王妃真够特别!”
只有颜芷汐心中一紧,大致猜测到信鞍王妃的意图。
果真一个时辰不到,宁国公太夫人就来见她了,婉转地把大太太娘仨请了出去,宁国公太夫人又满脸歉意地将信鞍王妃的意图复述一番。
原来五羊县主在宗人府大牢呆了两天,白日里还行,好坏能有点光照进来,她身为县主,即使被打入大牢,亦为县主,狱卒也不敢慢待她,这日子也还能熬。
但一到晚上,狱卒大都回了家,留下值班的只顾闷头睡大觉,谁管她呢?又黑又冷也就罢了,最令五羊县主难忍的,是那些趁夜溜出来的蚊蚁鼠蛇,她自小到从,何时见过这种恶心玩意?现在却不只见到,那些东西还会不时咬她腿脚,她恶心惊怕地几度巴不得死了得好,真不知那两晚是如何熬过来的。
好不容易熬至第三天天明,就哭喊要见信鞍王妃,还许给狱卒许多好处。
狱卒唯利是图,想到只需传个信给信鞍王妃,也没犯什么罪,就捎个口信给了信鞍王妃。
正巧信鞍王妃也着急见到女儿,因此很快五羊县主就见着母妃了,母女俩抱头痛哭一场过后,五羊县主跟信鞍王妃就下达最后的通牒,今儿个若不接她回去,她便死在里头,叫信鞍王妃懊悔一生。
信鞍王妃也很无奈,宁国公太夫人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要关足六日,施以薄惩,还传信给自己家的王爷,王爷也应允了,她能如何?
只好将难处一一言明,之后又不断劝慰五羊县主,叫她忍耐数日,总之数日转瞬间就过了,引得五羊县主又是一番嚎啕大哭,哭完情绪倒平复些了,脑袋也清晰些,将那日鄢欣挑唆她去找颜芷汐的茬儿,还叫自己丫头助她一事原模原样告知了信鞍王妃,叫信鞍王妃找宁国公太夫人说理去!如果宁国公太夫人敢继续关她,就将鄢欣的行径公众于众,谁都崩想好过了!
宁国公太夫人愈说面上的惭愧之色愈浓,临末才说:“芷汐丫头,我深知这次你受了天大委屈,但欣姐儿毕竟是我孙女儿,事态又发展至此,如果把她牵连出来,不仅她自己名誉尽毁,我们宁国公府也会名誉尽毁。故而我应允了信鞍王妃,叫她今日就接五羊县主回去……你千万莫怪祖母。你放一万个心,我断然不会饶了欣姐儿,既然她犯了错,总要接受惩罚,这样也算还你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