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若能借这机会跟宁国公府与宣平侯府走进些,也不会少了好处,而别的事,就从长计议吧。
“遵命祖母。”颜芷汐应承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颜老太太就不作声了,闭上双眼,养起了神。
颜芷汐这才舒了口气,真怕祖母会唠叨个没完,重要的是她何曾对她如此和善过,还是过去那种不温不火让她更放松。
只不过虽然颜老太太不开口,旁边一直沉默着的颜璟妍却又发了话:“二妹妹真厉害,我好像从未在你闺中见过医书呢,也从未见你读过,没想到二妹妹学识这般渊博,能灵活运用,触类旁通,我是自叹弗如呢。”
颜芷汐真是累得不行,好不容易才忍着不耐打起哈哈:“我是闲来无事时乱翻的,看的只是些金匮要略什么的,书肆都有得卖,若大姐姐也有兴趣,到时我让丫鬟送您几本。”说罢打了打呵欠:“真累啊……”
颜璟妍见了,就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接道:“二妹妹既已乏了,就稍事歇息,待回了家,我叫祖母与你就好。”
说罢埋头想起事来。
今儿个二妹妹可是出了个大风头呢,明儿之后,全城的上流阶层,都会得知颜家有个出手救了宁国公老夫人的二姑娘了。
往后,仗着宁国公老夫人的抬爱,二妹妹的前途就不必说了,必定不会差到哪儿去,原本应被二叔殃及得最凄惨的她,居然如此轻易就将劣势转为了优势,真有福分!
颜璟妍也很艳羡颜芷汐的好运,但不至于就此嫉妒她,可想起宣平侯老夫人对颜芷汐那股掩饰不住的喜爱与追捧,她内心就忍不住有点难过。
先前宋二爷跟着宣平侯与宣平侯世子,以及宣平侯四老爷一同进了内院之际,躲在屏风背后的许多千金都不禁偷偷谈论着世子爷好英俊、四老爷好威风之类话语。
但她一直觉着,宋二爷才是其中最为光彩照人的那个,谁站他旁边,也不能夺去半分的风头。
但是宋二爷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追着二妹妹,似上次那样,他眼中就只有她,甚至那视线较上回还要热灼……
照此以往,他要娶二妹妹还不是早晚的事,以宣平侯老夫人现在对二妹妹的抬爱,还有宁国公府的人对她的感激,宣平侯跟夫人同意替他娶二妹妹,也只是早晚的事罢!
但若不是有了二叔近妾疏妻的丑事,分明她的赢面更大,胜率也更高才对……二妹妹为何这般出众,出众得人见人爱,出众得令她自愧不如?又为何如此好运,好运得使她都不禁要嫉妒呢?
待大家回了颜府,于二门处下车之际,已是天色黯淡,灯火初明了。
大太太和三太太一并扶了颜老太太下车,就笑着说:“今日难得高兴一回,不如大伙儿去娘的屋中吃吃茶,叙叙话再回房休息吧。”
说罢转向被白露扶着下车的颜芷汐,露出从未有过的温和笑意:“我们的汐丫头呀,今日可出了个大风头呢,明日必然全城都知晓咱们颜家出了个妙手回春的二姑娘。”大太太之前在宣平侯府的时候,并未留心到宋珩看了颜芷汐好多次,只想着颜芷汐出手救了宁国公太夫人一命,兴许会使宣平侯夫人更觉着他们家挺好,之后就准备替宋二爷求娶她的妍儿作妻,终归今儿的事,若要细算起来,他家对于宣平侯府,也算有恩,恩再重恩,足够补足他家在声誉与家世上的短板了。
况且跟宁国公府这种名声在外的人家交好,对自己家也是有利无害的。
因此大太太看颜芷汐,不管如何看都很养眼。
原本她一度与颜老太太想的一样,认为若非开头颜芷汐不多事,不一招不慎,引出后边那么多事端,以致牵连他们大房,甚至牵连她女儿的姻亲,现在这些消极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不仅大太太看颜芷汐的眼神不一样,旁人也这样,三太太随后笑着说:“我那时见我们的二姑娘站了出来,说自个儿能救宁国公太夫人一命时,内心真替她捏了汗的,谁想二姑娘居然艺高胆大,宠辱不惊,给我们阖府上下如此大个惊喜呢!”
颜紫裳也笑道:“就是,二姐姐太厉害了。不信,你们听……”说罢,就有模有样地学起那时颜芷汐对宁国公夫人讲的话:“既然我敢出来,当然是有所把握,若您愿信我,贵府老夫人就会有一线希望,不然,就不好说了。二姐姐你一定不晓得那时你多有气魄,太让人崇拜了。”
颜芷汐听了,浅笑一声:“我只是侥幸而已,担不起大伯母,三婶婶与五妹妹如此说呢。”
那时大家该都跟颜老太太一样的,都是恼羞成怒和忐忑不安吧。
也是她真的救了宁国公太夫人一命,现在才是欢天喜地的,不然此时肯定是人人都视她为瘟神,避之惟恐不及吧。
一语未罢,颜老太太就笑道:“无论是否侥幸,反正结果为好,就足矣了,今日大伙儿都累了吧,就先各回各的房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也不晚。大媳妇,你伺候我回屋吧。”
老太太都发话了,大家也只有自行散去,遂等大太太搀着她,被拥戴着走远以后,加紧人也笑着道了别。等进入二房院后,为颜芷汐打灯笼的白露才轻声张口:“姑娘您此番出手,老太太与大太太她们见的全是好处,可奴婢觉得,往后麻烦也定然少不了的,该怎么办才好呢?偏偏奴婢那时不在您旁边,否则定会拉着您……”
口气中不乏担心跟后悔,颜芷汐却是到现在也不懊悔救人这事,即使不知上一世宁国公太夫人的死期,她也不会见死不救,说:“人命大于天,即使你那时在场,也不一定能拉住我,况且你我还不知?即使真的在场,也会觉得我动作怎的如此慢!”
白露不吱声了,她家姑娘无法坐视不管,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只好尽力往好了想:“无论怎样,姑娘总算是办了善事,既是办了善事,当然也就善有善报了,自个儿也会心安的。而麻烦之类的东西,姑娘有这般能耐,自然会领着我们,那句怎么说来着?兵什么水什么?对了,兵来将敌,水来土堰便是,有什么可怕的?”
话至最后,居然隐约透出些许的豪气,使颜芷汐不禁笑出声:“我家白露真有能耐,连兵来将敌,水来土堰也知道。”
“那当然了,追随姑娘那么久,怎么也要学会姑娘点皮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