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颜芷汐发话,又说:“那晚姑娘说过永不再见的话,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又一次相见了,果真是缘分使然。”
颜芷汐听了宋钰的话,想说只是一场巧合而已,何来缘分一说?但双方已然打了数番交道也是真的,他帮她解围也是真的,总不能过了桥便抽板,还当别人是生人,张口就拒人千里!
可她又确实不愿和宣平侯府的人有半分瓜葛,排在第一的就是宋珩,然后是别的人。可要如何言明谢意,又能摘个干净,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呢?颜芷汐正为难着,不料身旁白露就惊喜地喊出声来:“适才宋二爷喊您四叔,莫非您就是那个把金狗打得落花流水,救千万顺昌府平民于危难中的英雄宋将军吗?奴婢真是三生有幸,能见到宋将军,若被我的姐妹知晓了,指不定如何嫉妒我呢。”
说着又拉了拉颜芷汐的袖口,轻声却不掩激动地说:“姑娘您听到没有?面前这位居然是宋将军呢!多亏您那夜没有袖手旁观。”
宋钰就差点没夸奖一声好丫鬟了。
他一见芷汐的面色就清楚,她还是不想结识他,就算他身份已昭然若揭了,她还是想继续装傻。
正愁着如何做才使她没法装下去,白露就张口了,真是听了牌就有人送炮,犯了困就有人递枕,幸甚至哉,往后定要封这丫鬟一个大红包,再为她觅个好郎君才行!
表面却不显山露水,只是副谦恭模样,说:“英雄实不敢当,此番大捷,全仰仗顺昌府将士百姓上下一心,并不是我一人功绩,真担不起姑娘这般称赞!”
原本还气恼着宋珩,只恨不能打他半死,此刻却发觉,他率先登场也不是坏事,起码他的那声四叔就起了好的效果,相比起他腆着脸来介绍自己要好许多。
这时颜芷汐也不好装了,谁叫自个儿丫鬟一见偶像就犯花痴呢?只好屈了屈膝,说:“常言道易得千金,难觅良将,宋将军过于自谦了。感谢宋将军适才替奴家解了围,否则若被外人看了,生出些许误会,甚至生出些许难听的话来,就麻烦了。”
宋钰见她没再装傻,情绪一下变好了,说:“颜姑娘请宽心,在下定会处置好善后之事,不坏了姑娘声誉,也会禀明家兄家母,让他们尽早替侄儿定亲,绝不叫这种事重演,终归他年龄也不算小了。”
情绪一好,就不禁捅破了他实际早已知晓她身份之事。
对于这点,颜芷汐倒不惊讶,他能二次找入她院中,可见上次走后,已经查过她的底细,当然就不必为这个费唇舌了。
可他提到会禀告宣平侯太夫人与宣平侯尽早替宋珩定亲一事,到底是真是假呢?若为真,自然是好事一桩,定完亲事,宋珩该会成熟些了吧。
但退一步说,他说宋珩年龄不小,莫非不是他这当叔的年龄更大,他怎的不尽早将自个儿亲事也定了呢?
颜芷汐思量着,口上也没得闲,说:“如此便有劳了宋将军,奴家主仆二人出来也有段时间,尚不知家中姐妹着急成何等模样,就此失陪,还请宋将军见谅。”
说罢又行了个礼,不等宋钰开口,就拖上还陶醉于见到偶像的惊喜里的白露,转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宋钰的视野中。
宋钰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冷了脸,打算去找宋珩算账。
边走边想,只治治宋珩,却是治标不治根,芷汐这般好,他怎会轻言放弃?加上他又是被宠坏的,倘或娘与大哥不顾他心意,强行替他定了亲事,他若寻死觅活不同意,娘又心软,说不定就不了了之……看来还得尽早确定名分,让芷汐做他堂堂正正的四婶才好,看他还敢嚣张不!
这时颜芷汐和白露已绕了假山,看到明月亭了,关键在于,后边那股子使人芒刺在背之感,也随之消失,颜芷汐终于长舒口气。
若她没猜错的话,适才那芒刺在背之感,应该是宋钰盯着她们俩,只有他的眼神才有这种力量,使人无法忽视。
但他为何会盯紧她们,适才他和她讲话时,目光也热灼地使她不敢对视,还有那夜,他喊芷汐二字喊了一夜,这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或者他是因芷汐二字而有了屋乌之爱?
“姑娘真没想到呢,那公子居然是宋将军!”
白露不掩激动的声音响起来,使颜芷汐从想入非非中回过了神,“并且白天瞧他,更显气宇不凡,人都说宋二爷风流倜傥,美遍全城,但适才细看下,却不如宋将军呢!”
“想来是因宋将军长年离京,才将宋二爷凸现出来了,况且宋二爷除去长得俊些,就怕连宋将军百分之一的能耐也没有,居然叫侯府丫鬟如此诓骗姑娘,还挡姑娘路,真是可恶……”
颜芷汐看她一路还没恢复平常,只好泼起凉水来:“你话可真多呢,生怕别人不晓得我们刚才遇上麻烦了吗?即使要絮絮叨叨,也要等回府吧,但回去后你也只会对着我絮絮叨叨,偏偏我这一路都被你聒噪得不行了,看样子你只有讲给自个儿听了。”
这一番话,讲得白露终于清醒了些,涨红了脸道:“姑娘是奴婢一度得意忘了形,您且安心,我不会乱说的。”
说是不会乱说了,却还没走两步,又不禁絮叨起来:“要不老话说能占便宜的都是长得俊的人,似宋二爷那般行径。若换个丑的来,定是鄙陋不堪。偏偏是他来做,居然叫人发不了火,但我还是觉着宋将军更俊……”
见颜芷汐突然停住了,面上表情复杂,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上嘴,一句话也不敢说。
颜芷汐才忍住笑,接着向前走,很快到了水亭。
颜紫裳果真回到亭中了,见了颜芷汐就上去轻声说:“二姐姐您到哪儿去了?怎的才回来,我们还担心呢!”
颜璟妍也蹙眉道:“就是,我不是说过叫你们速速回来的吗?刚才宋大姐姐说还有一会儿就开席了,幸亏你及时赶到。”
颜芷汐说:“我一出净房,看五妹妹还未出来,就问起那引路丫鬟来,她说五妹妹入的那净房还有道门通向水亭,五妹妹该是先回了。我就只好自个儿回来,谁想途中那丫鬟有事先行告辞,我与白露只好自个儿回来,不想又迷路了,才会耽误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