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再是不情愿,也只好配合着颜老太太,幸好只有一天时间,忍一忍也过了。无意间想起颜紫裳,若在过去,她肯定会跟颜璟妍与自个儿要强的,为她俩能和颜老太太同乘,却没她而不平,但今日自始至终都开开心心,穿衣打扮也没半点压过颜璟妍风头的意味,难道转了性子?以及那个三太太,最近冷眼旁观,居然愈加孝敬起老太太来,和大太太也愈加友善了,她不是有着一腔怨气,言辞中如何掩饰,都免不了带些许出来才平常么?难道大老爷和大太太给了三房什么甜头,还是大甜头?
颜芷汐正沉浸在思绪中,冷不丁老太太发话了:“妍丫头,一会儿到宣平侯府,要记着和你大姐姐一起,多顾着些妹妹,人家说些什么,可以淡淡一笑就淡淡一笑,不可以的,回应也要谦恭有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有个分寸,知道吗?”
颜芷汐反应过来,笑着点点头:“请祖母宽心,我知道。”
是想她在外人说起爹爹近妾疏妻,可怜她们娘儿俩时,能替爹争辩,也替颜家争辩,终归奴大御主之事,又不是没有过。
颜老太太确实这么想,别人替颜孝文出头,哪里有颜芷汐这被害者女儿分量更重呢?但这事碍于自己作为祖母,不太好说直白,想到孙女也不会这么笨,爹若不好,她又能好到哪儿去?再是不济,还有妍丫头在旁边,因此适可而止就行。
不久,就到了宣平侯府,结果从侯府所处街巷口起,各种车轿就排作长龙,寸步难行。幸好这个时候,颜府车辆还是渐渐驶抵宣平侯府的正门,才见到身着同一样式的仆从在笑着指挥,待颜府的车抵达后,又对里面高喊:“大理寺颜少卿府老夫人携姑娘夫人们驾到——”
颜芷汐等人乘车途经角门进府,后边高喊声绵延不绝,例如:“长宁公府太夫人携夫人姑娘们驾到——”、“绛候夫人携世子夫人驾到——”、“淮阴伯太夫人携奶奶姑娘们驾到——”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皇亲国戚,平时颜府的人也只是听说过,就算是颜老太太与颜大太太诰命傍身,逢年过节要入宫朝拜,却也只能是远观,无法将每个人对号入座。
对比下,颜府不管是门户权势,抑或声望威名,都比他们低了不少,简直是云泥之别。
大太太听着,愈加坚定要把女儿嫁进宣平侯府的决心,这种声名赫赫的门弟,倘或女儿嫁进府中,别说自己锦衣玉食,就是子孙命运也大为不同,不像自个儿,即使有朝一日老爷能位居极品,却也是暂时的,倘若子孙不成器,中落就只在两三代之间,宣平侯府却是乘坚策肥,富贵荣华,实打实的世家豪门,只愿宣平侯夫人真中意她那妍儿,有聘她作媳的心思。
这么想着,又免不了把颜孝文痛骂一遭,倘或不是他没事找事,折腾出这么个灭妻宠妾的丑闻,自己又怎么会陷入这种被动田地!颜家车马抵达宣平侯府二门之后,就有着衣光鲜的管事嬷嬷迎上前,行完礼,赔笑道:“我家太夫人与夫人们真没闲工夫,因此无法亲自来迎接老夫人与夫人姑娘们了,还望诸位原谅。”
之后殷切地领了颜老太太一干人等进入二门,向着宣平侯府的正厅走去。
颜府的人还是头一回来侯府,也是头一回到权贵家作客,而权贵家的府院,全是专门定制,当然和别人大有不同。于是从颜老太太往下,大家都一面向前去,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见宣平侯府当真不愧是权贵家的典范,三步是亭,五步是阁,雕栏玉砌,美仑美奂,且不失高雅大度,一时皆羡慕不已,各怀心思。
只有颜芷汐从头至尾都没看过周围一眼,此地她上一世足足呆了三载有余,即使再少出门,也很相熟,有何好看,再使自个儿原本膈应的身心,更加膈应吗?
众人踩着石板铺好的小径向前去,在绕了座由奇石缀成的假山后,就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厅。
呆在门前的丫鬟们见了,赶紧迎上前行了个礼,获悉是颜府贵客后,又赶紧去俩人往厅内送信。
少顷,就见一袭艳红牡丹大袖衫,典雅雍容的宣平侯夫人被前呼后应着出来了,远远就笑着对颜老太太行了礼:“您老人家终于到了,我家太夫人前些日子还在念叨,请进屋。”
说着就上来扶颜老太太向里走,又笑了笑:“今日委实忙得脚不着地,有任何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您莫要见怪才是。”
颜老太太满面春风,说:“夫人真是客气,都是自己人,这么说反而弄生分了。”
俩人客气着,不久就进入正厅,只见里边已然是髻影衣香,熙熙攘攘了,只是颜家上下一个都不认得,就只有目不转睛地跟着宣平侯夫人一起先上去,对着位于上首的宣平侯太夫人磕起头来。颜老太太真要算的话,应该和宣平侯太夫人一样属平辈,也就不必磕头了,但见个礼还是要的,终归宣平侯太夫人身份地位要高于她,故而走到跟前儿,颜老太太就见了礼:“为太夫人致贺,祝您洪福齐天。”
还还没见完礼,就被宣平侯太夫人起身给扶起来了,笑着说:“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跟我如此客套,真是折损我了。”宣平侯太夫人肤质洁白,体态丰润,穿一身月白色鹤纹大袖衫,看样子比真实年纪要小得多,分明是保养得法,但倘或底子不行,再多保养也没用,不怪乎宣平侯府是有名的美人打堆了。
颜老太太没想到宣平侯太夫人如此蔼然可亲,也就笑得更开怀了,说:“仅仅徒手之劳而已,换作谁也会这么干,太夫人若还如此客套,才是折损了我。”
又对宣平侯太夫人介绍起太太姑娘们来:“这位是我大儿媳,这位是三儿媳,二儿媳一向弱不经风,就没叫她来沾喜气儿了,这位就是我的大孙媳,这几位是我不争气的孙女。”
大太太与三太太赶紧领着媳妇女儿,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地,对宣平侯太夫人磕起头来,之后由大太太与三太太整齐说:“谨祝太夫人洪福齐天。”
“这是干什么?快起身吧。”宣平侯太夫人看着格外开心,对颜老太太说:“姐姐您可真娶了几房好儿媳啊,尤其孙女是一个比一个貌美,真有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