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沉思一会儿,道:“我倒真有事得麻烦二师兄。你知道师傅认得哪位御史吗?或者能跟哪位御史接上话?你回家后,就这么和师父说……”
更放低了声音,好好交代吴风一番,临末才说:“还有之前我去的银楼,老板住在何处,也烦请你为我打探打探,打探到后,再……”
吴风待她说完后,才点头道:“师妹,若那人非你生父,我委实骂不出什么好话。虽知你们母女俩日子难过,但没曾想难过到如此程度。放心好了,我定要为你将事情办妥当。”
颜芷汐脸上浮现出笑意:“谢谢二师兄,我就静待佳音了。”
吴风却没法笑出来,叹息道:“都怪我,百无一用,否则……”若他能在太医署谋个官职,无论怎样,起码有了让爹娘为求亲的资质了,也就能早点救出师妹。
颜芷汐隐约猜到了吴风后面的话,只好佯装不知,正准备说些什么岔开话题,就听到茶馆外一阵喧闹。
“顺昌大捷,顺昌大捷——”
“真的吗?那岂非是时隔三年后,金狗再度被我大宋将士击败?真是振奋人心啊。”
“刚才官府都张贴告示了,如何会假……听说这次是宣平侯府四老爷的功绩,本来是皇上舅子,还如此英勇,前程似锦啊……”
“宣平侯府的四老爷又打了胜仗?哎,生来就高出了我们数等,还如此上进,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颜芷汐大概听了两句之后,就收住心思,对吴风说:“二师兄,时候也不早,我要回家了,否则晚了,我娘又要担心。”
吴风点头道:“我们走。”
叫了小二过来付账,随即与颜芷汐主仆两个出了茶楼。
只见街上比平时多出了数倍的人,几乎每人都议论着顺昌大捷的事迹,他们一走出来,恰好就听到了:“听闻皇上都下了旨,召宣平侯府四老爷回京行赏,也不知会赏个什么官?宣平侯府养了个好儿子。”
吴风不禁一脸艳羡。
他知道,宣平侯府的四老爷先前已经是正四品忠武将军了,这次怎么也要升个一级两级,那应该是从三品,或者正三品了。但他年纪还不到二十呢?还未及冠。如此年轻的三品官,遍数朝廷也找不到两个……不禁对颜芷汐感慨:“听得我也想从军。”
等有朝一日,他有军功及官职在身,不就有资格登门求亲了吗?
颜芷汐没听到吴风的感慨,因为她陶醉在思绪中。
上一世,就是那位宣平侯府的四老爷、她的郎君四叔宋钰,也是年纪尚轻就战功无数,无论府内府外都是耀眼的存在,但她明明记得的,前世的顺昌大捷是在三年后,宋珩回京论功行赏时,也是及了冠的。因为他返京时,当时的盛况空前,可谓“万人空城看宋郎”,即便她当时在颜府活得像透明一般,也听说过,可见那时的宋珩多么风光,她不会记错的。
为何这一世的顺昌大捷,宋钰回京却整整提前三年了呢?
难不成,这一次重生,周围的人与事有点不一样了吗?别人也多少受到她的影响?她还没那么重要……因为什么而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但也罢了,总之她这一世不管怎样,也不会跟侯府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扯上关系,管这些做甚。
颜芷汐回家时,因为这次在外边耽误的时间较久,较平时晚回去快一个时辰。
林氏和李嬷嬷等得着急了,见她好不容易回了家,靠于床头的林氏立马说:“快跟李嬷嬷与立秋去梳洗及更衣,在我净房里,衣服给你拿了,早些弄完了,也好给老太太请安。”
颜芷汐一听,扬了扬眉:“怎的这般急?老太太她们不是去赴宴了,怎么就回来了?”
林氏道:“你赶紧去梳洗吧,边弄边让李嬷嬷与立秋告诉你。”
“嗯。”颜芷汐只好去了林氏的净房中洗梳。
梳洗中,从李嬷嬷口中,才知道林氏为何这般急,“老太太今儿个领上大太太及姑娘们去千郎中府上赴宴,没想到才行至半路,就不知道谁家的马匹受了惊,在街上横行无忌,老太太只好叫车夫回避,等马跑得近了,才见到后边还拖了辆车,上边有人大声哭喊着,老太太一向心好,就让护院上去帮忙,费了好大力气,才制服了那马匹,救了车中的人。”
“后来呢?”颜芷汐问。
李嬷嬷道:“因为车上的人晕过去了,老太太放心不下,只好在附近找家客栈先安顿下来,等对方家人来了,老太太这才道了别。但这时再去千府赴宴,已然晚了,老太太心想既然大伙儿受了惊吓,干脆领了大太太及姑娘们回了家。太太的意思是,出了这种大事,待在家中的三太太与大奶奶得知后,全去了老太太那儿。我们二房总不能无动于衷,她因为生病的原因,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姑娘却好好的,如果也不过去,老太太难免有意见,也容易招惹是非,才会这般着急,所幸姑娘回来了。”
颜芷汐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嬷嬷可知道,被救的人是谁吗?好端端的在街上,怎会惊了马?”
李嬷嬷道:“至于为何会惊了马,我也一无所知,没听人提起过。但救的是什么人,我却大约听说了,似乎是宣平侯府的哪位夫人或是太夫人之类的?姑娘且收拾妥帖,就快去吧,免得老太太有意见,太太也放心不下。”
似乎是宣平侯府的哪位夫人或是太夫人?
颜芷汐冷笑起来。
果真如此,祖母何时好心过,原来对方是比自家更显赫的宣平侯府,想是在混乱之中,发现了车上的标记,或是认出别的彰显对方身份的东西。
那自然是要发发善心了。
刚才她还告诫自己,此生不会与宣平侯府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有瓜葛,不料这般快,就发生一件前世未曾遇见过的事,使她不得不与之有所瓜葛,这到底是幸,或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