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穆绍给阿岚擦了擦嘴，眼里像是雾一样浓得化不开。
“这两天真的辛苦你啦。”
阿岚摸了摸穆绍的头，头发有些扎手，但感觉却有点上头。
“简瑶肯定特别生气，毕竟我们两个都没去参加她的婚礼，这次的婚纱也是简瑶自己设计的，她说她今天要做最漂亮的魔法少女。”
阿岚嘟嘟囔囔地，前两天都在昏睡，现在醒了，稍微有点精神了，嘴就有点闲不住。
阿岚说了半天，穆绍就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整个人却像被悲伤笼罩住了。
阿岚停了下来，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来，抱抱！”
穆绍沉默地坐上床，阿岚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他。
“不难过，不难过。”
穆绍把自己埋进阿岚的怀里，“阿岚，如果我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咱们的结果就能好一点？”
阿岚对这个不抱幻想，就算是男主已经找到了治疗的办法，以剧情的推动，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让她死得其所。
这是女配的宿命，从来没有例外。
剧情可以崩，女配必须死。
“总归都是要死的。”
阿岚的一句话让穆绍身体僵硬了一瞬，悲伤的气氛瞬间就没了。
“有些时候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以不说。”
阿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睡一会儿吧。”
穆绍没有拒绝，他最近确实都没怎么合眼。
阿岚之前一直都在昏睡，所以有些睡不着，她静静地抱着穆绍。
阿岚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安慰穆绍，她并不希望穆绍因为自己的离开而萎靡不振，阿岚见过穆绍的导师，那个全国顶级的学者说穆绍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
自己好无情啊，阿岚检讨，明明心爱的人都要去世了，她还想着怎么让男主为世界发光发热呢。
但是能怎么办呀，医院的穆绍是她见了都会惊呼好帅的人呀。
穆绍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都暗了，阿岚父母正好过来送饭，三个人都没能吵醒他。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阿岚父母比穆绍更能接受这个结果，从阿岚出生的那天，他们就决定阿岚这一辈子幸福快乐就好，他们尽可能地让阿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尽可能地让她多感受几年这个漂亮的世界。
“今天有什么想做的吗？”
穆绍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阿岚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得去泡个澡，身上快臭了。”
阿岚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穆绍被她的小模样气笑了，拿胡子去扎她的脸，然后被她推开，去了洗漱间。
“林导，嗯，我是阿岚，您说的那个我同意了，这是我自己的意思，穆绍他会同意的。”
等穆绍洗完澡出来，阿岚已经和穆绍的老师通过电话了。
“嗯，洗个澡果然香多了，这下我变的臭臭的了。”
穆绍一把把阿岚抱在怀里，这两天他格外地粘阿岚，旁人见了都觉得十分腻歪。
“穆绍，咱们试试吧。”
穆绍原本还平静的脸霎时间就沉默了下来，他不蠢，阿岚说的试试他瞬间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导师攻克的方向正好有和阿岚病重叠的部分，但这类的患者特别少，虽然现在已经研究出了一点眉目，但几次在实验鼠身上的实验都不是很稳定，穆绍和导师都无法预料实验的结果，他们甚至没有一个成人患者，太多的不确定性让穆绍无从下手，他甚至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阿岚。
“穆绍，你不想为我们的未来再努力一把吗？”
穆绍沉默不语的样子让阿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病房里久久没有声音，两个人似乎都在僵持，最终穆绍闭了闭眼，同意了阿岚的请求。
阿岚的实验是穆绍和导师亲自接受了，力求每个数据和步骤都做到精准进行，等忙完了一切，需要观察一个月，但阿岚真正剩下来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光头特别丑，但我的头型真好看。”
为了实验的进行，阿岚把头发全都剃光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剃头，新鲜感十足还有些稀罕。
“一点儿也不丑。”
穆绍摸了摸阿岚的光头，触感温热，像她这个人一样。
“也就是你说不丑了，简瑶说要给我做许多顶假发，让我换着戴，这样每天都能有新的发型了。”
阿岚一点儿难过都没有，就算早知道自己会死亡，她依旧对未来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
目前阿岚的身体机能还算稳定，这样的情况比林导和穆绍设想的情况好太多了。
就在大家都认为松了一口气，情况好转的时候，阿岚的情况急剧恶化。
“阿岚别睡，再坚持一会儿，阿岚。”
阿岚其实没感觉有多疼，好像有点麻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为医学做贡献，就是感觉有点累，有点想睡。
“穆绍。”
阿岚的声音轻得穆绍几乎要贴在她的唇边才能听到，这一个月来，阿岚迅速消瘦下去，众人心疼她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个一生都在被病痛折磨的女孩子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强和固执。
“穆绍，我坚持了这么久，一定不会没用的对不对？”
穆绍强忍着泪水，因为有针对性病人的各项指标作为参考，弥补了实验很多的不足，填补了一大空缺，可穆绍宁愿不要这种参考数据。
“穆绍，我是不是就要在医学史上出名了呀？”
想想就觉得刺激，自己怎么也得是医学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吧。
穆绍没听清阿岚最后一句说的什么，声音太轻了，从嘴型根本判断不出。
大概常人也不会想到病人最后一句话是这个。
阿岚没抢救回来，奇迹并没有眷顾他的女孩儿，穆绍呆呆地坐在手术室门外，身上的手术服还没脱，满手的血迹。
“穆绍。”
简瑶捂着嘴，头埋在老公的怀里，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她见证了穆绍和阿岚从学生时期的爱情，她清楚地知道阿岚的死对穆绍的打击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