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侯眼睛微眯。
“你威胁我?”
沈赢舟摇了摇头,“我说了,我只是尽四商院院主之责。”
说完便转身离开。
南阳侯攥了拳,良久才起身出门。
他问随侍阿仁,“南院那个怎么样了?”
阿仁道:“上次找来的治眼疾的大夫,颇有两分好手段,这几日一直在给林姑娘的祖母行针,林姑娘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些,”
他问,“侯爷可要去林姑娘那?”
南阳侯摇了摇头。
“既然如今心情好,就且让她静一静,她祖母每好一日,她自会念我一份恩情。”
后头的这些女子,都好处理。
他不由又想起君扶月。
怎么就那么难解。
思及此,又有些憋闷,“去红樱那。”
*
听澜山庄。
想让茶商赊账,自然要给出条件让茶商愿意赊账。
此次出去的十个人,有三人都在一日后放弃,表示做不到这件事。
第四人提出给茶商打欠条,答应事后给出比市面高上三成的价格购茶,被君扶月拒绝后,骂咧咧离开,到处宣扬君扶月就是没钱了。
第五人玩脑筋急转弯,让君扶月收购两个茶园,就可以随意赊账了。
君扶月友好得挥挥手,把人请了出去。
剩下只有五个人。
其中四个是自己人推荐的。
还有一个则是自己报名,想要参与竞争的。
君扶月看过五人的“赊账计策”,点了点头。
她让年少游特地查过这五人,都没什么问题。
因此道:“你们的计策,都还不错,只是可不可行,还得看你们自己的口才与能耐,但……”
她停顿了下,看着五人道:“我希望你们记得一点,并不是能说成生意就是赢了。需知生意是双向选择,给出这些条件,不是我们着急着要让茶商选择我们,同样也是我们在挑选茶商,”
君扶月说完,想到南阳侯,又笑道:“最后,很要紧的一点,你们每个谈判的茶商,就算马上可以谈成,都要主动给他们三日的考虑机会。”
几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却是若有所思,三日机会,这是为了反击那边吧。
*
南阳侯府的气氛越来越阴郁。
起初,是茶市的管理人来报,有些为难道:“侯爷,徐家茶园顶不住了,说那边给的诱惑太大,他不好放过……”
南阳侯挥了挥手,“不过是要点好处,你给他点。”
之后来报的人越来越多。
“侯爷,范家茶坊求助。”
“侯爷,汤家茶庄动摇了。”
“侯爷,李家茶园递信。”
……
又是满堂汇聚。
先前提议让茶商不给君扶月卖茶的主事,这会子额头直冒冷汗。
下头的人道:“这些日子,君扶月手下的人一家家去游说,让茶商们都动摇了,为了稳这些茶商的心,我等也损失了不少银钱。”
谢诚挚默然着不说话。
他早提点过南阳侯,不能利用这些茶商。
这些心眼子活络的人,不会那么简单就听话。
商人重利,莫看他们卑躬屈膝,上头给什么令都应好。
但能挣钱的都是最会走刀尖的人,这些人最不可能让自己折损利益的。
所以当茶商们发现君扶月给了他们一个三日考虑的机会后,就会马上去南阳侯处跑。
一方面,可以像南阳侯表示他们听话了,他们还没和君扶月合作呢。
一方面,却是跟南阳侯要好处。
毕竟人家那边都给出表示了,南阳侯这边总不能只知道苛待他们吧。
所以君扶月的人每去一家,提出三日考虑的机会时,那家的茶商马上就得了机会往茶市的管理人那汇报。
茶商们只要哭哭啼啼得说着,“大人啊,我也是做小本生意,这为了上头,我是连挣大钱的机会都不要了,我对不起子孙后代啊……”
哭着哭着,南阳侯这边就不得不给点东西填住人家的嘴。
偏偏君扶月让人每家都得去谈判。
于是每个摊位的茶商都兴高采烈往管理人那里跑,表示自己忍不住了。
久而久之,南阳侯这边给出的代价就越来越大。
而君扶月那边,借着“三日考虑机会”的人性化由头,倒像是无辜得不知道南阳侯那边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样。
“砰——”
南阳侯直接将桌边的茶盏扫了出去,砸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让在场之人都屏住了呼吸。
先头提议的主事,直接跪倒在地。
“侯爷息怒。”
南阳侯冷眼看着地上的人,咬牙道:“这些混账。”
竟然这般算计他。
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底下的人都战战兢兢。
最后还是谢诚挚开口劝道:“侯爷,事已至此,生怒也是无意义,不如想想该如何挽回这局。”
南阳侯回头看向他,“你觉得呢?”
谢诚挚道:“既然两边都把绳子扯紧了,那不如我们先放了一头,这股反弹回去的力,说不得能让对方跌出去。”
南阳侯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多了丝兴趣。
“谢家主,不如详细说说。”
谢诚挚默然不语。
南阳侯见状便知,他是不愿让人再插话,因此就让其他人都离开。
众人虽无奈,也只能退去。
直至安静时,谢诚挚方才道:“君扶月利用了商人的根性,她知道侯爷想阻止她与茶商做生意,定然要付出什么,所以她便故意钓着茶商,让侯爷成倍的付出代价,直至承受不住。既是如此,我们也可利用这一点……”
二人谈了许久,南阳侯的眸光越来越亮,对谢诚挚也更加得满意了。
*
听澜山庄。
君扶月知道自己要防的不是南阳侯,而是南阳侯身边的谢诚挚。
毕竟谢诚挚才是懂行的人。
所以当一波又一波的茶商表示“同意赊账”的时候,她虽意外,但也只是意外。
周乘景道:“南阳侯那边,在茶市贴出了一份赊账条约参照,若茶商们按着那合约走,我们最终给出的茶价将比市价多一成,”
他顿了下,“这应当是谢家主的主意。”
也只有谢诚挚,能这么快想出来,怎么转逆为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