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挥手打断三女的欲言又止。
苏语悻悻的将疑问咽下。
两名小侍女看着逐渐恢复血色的王上,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顶梁柱可不能倒啊,否则她们将在京都寸步难行。
陈淮又继续晒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好像答应过某人什么事情。
转头看向苏语,道:“我们来这儿也许久了。”
“明日去城中逛逛。”
苏语蓦然一怔,看了眼身前晒太阳的青年,复杂道:“其实我也就说说而已……去不去都行。”
两名太康国来的小侍女偷偷瞟了眼王后娘娘。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侍女小艺负责照顾主母的饮食起居。
知道王后娘娘其实对故乡京都城魂牵梦绕,在王都的时候,梦里就经常念叨。
现在却对王上的话踟躇不已……
陈淮意外的看向苏语,这女人之前在自己耳边念叨好几回了。
现在却又犹犹豫豫,怎么回事。
不过不论她去不去,自己都是要去的。
脑子里对京都的地形没个印象,将来连跑都不好跑。
“再问一句,你去不去?”陈淮转向别处,最后问道。
苏语咬了咬纤白的玉唇,强行结束挣扎,“去!”
……
第二日。
用完早膳的陈淮,将马车牵来,在门口搭起梯子。
没有马夫,也不用马夫。
他正好借赶车来四处看看。
穿戴整齐,苏语用一顶纱帽遮住面容,在两名小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车厢还算大,足以容纳三个纤弱的女人。
陈淮一扯缰绳,缓缓启动这辆,在现代算得上宝马的车架。
在‘的吧的吧’的马蹄声下,马车越过永和院正门,朝巷子外行去。
陈淮运力到耳,倾听动静。
距离他假装被绑送徐筠出城,已经过去了四天。
他那日拙劣的演技早已被两名暗卫看穿,泰安帝估计也已经知道。
几天过去了,却毫无动静,这让陈淮不免有些疑惑。
泰安帝那老东西大发慈悲,不计较?
还是他身边那条起码是筑基的老狗,仍瞧不起他,认为他不能翻出什么波浪来。
不得而知。
他的消息实在闭塞,以至于丝毫风声都听不到。
陈淮只能认为,可能是暗中增加了监视力度。
现在或许已经有筑基级别的修士盯着他了。
……
马车缓缓驶出青衣巷。
路过巷子口那大槐树下时,陈淮例行朝树根处看去一眼。
那个衣衫近乎和树皮同色的老乞丐,仍旧靠在那里。
马车轮毂碾过的声音没有惊醒他。
反而是陈淮投去视线时,老乞丐睁开了昏黄的老眼。
两人对视一瞬,又错开。
陈淮心生悲悯,叹了口气。
太康远在数万里之遥,这老乞丐怕是此生无望回归故土。
想着,又摇了摇头,自己哪有资格怜悯别人。
身在牢笼,国家将灭,他都不一定能回去。
……
青衣巷外的拒马已经撤去。
马车畅通无阻。
陈淮开始四处观察。
双目和双耳运用到了极致。
感受小半晌,心里有了计较。
乾朝现在的体制和国情,有些像宋朝和明朝的结合。
至少这随处可见的小摊贩,就不是宋朝以前能有的。
有内阁无丞相。
说明皇权已经集中到了一定程度。
这一点很像明朝。
陈淮眼中看着,心里腹诽:“可惜,没有明朝的好运,也没明朝的骨气……”
马车的吧的吧走了半晌。
车厢里的三女,时不时掀开帘子四处瞧瞧。
有人看过来,又赶忙将帘子放下缩回车厢,等一会儿再打开。
侍女小欣脸蛋红润,几欲滴出血来。
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激动。
她原本不是太康王宫的宫女,王上大婚后才被选进去。
连王都都没逛过几回的她,一下从乡野小地来到繁华的京都东城,心情有些难以自抑。
相反,从小在太康王都长大的小艺就要平静许多。
她默不作声的看着。
乾朝京都再好,也是囚笼。
再繁华,在她心里也比不过王都城外的半亩青田。
她宁愿死在太康的穷乡僻野,也不愿葬在大乾的锦绣河山。
因为这山河,染着太康的血。
相比小欣的激动,小艺的平静。
苏语则脸色复杂。
她伸手去揭开帘布,光线撒进,吓得她又赶紧合上。
她有些畏惧,畏惧看到熟悉的人。
但同时,十五岁之前的美好又在冲击着她的心防,让她眷恋熟悉的一草一木。
苏语忽然想到,她脸上是带着纱帽的,不应该畏惧。
于是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帘子打开,东城繁华的景色呈现进她的眼睛。
她开始感受熟悉的气味、建筑,乡音。
她以前虽然住在内城,但东城也不是没来过,因为这里总有些内城没有的东西。
马车走的很慢,一座漂亮的酒楼忽然映入她的眼帘。
四层建筑,中心却被凿空。
兵器磕碰发出脆鸣从里面传出。
苏语眼前一亮。
醉鸣楼,东城的比武胜地。
江湖武夫时常聚集在此切磋比武。
人多却不杂,很有规矩,因为醉鸣楼的东家在江湖上地位很高。
她以前跟人来过几次,印象颇深。
苏语掀开车帘,对驾车的陈淮轻声道:“夫君,前面有家茶楼的茶点很好吃,我们去看看吗?”
陈淮顺着她玉指的方向,看到一家四方斗拱建筑。
听见隐约传出的喝喊之声。
“里面有人比武?”
苏语对他问询的目光点点头,“夫君有所不知,这家酒楼的东家就是江湖人,所以特色是可以看人比武。”
“楼内提供场地,双方都愿意试试身手的,可以下场比划,损坏不究。”
陈淮心念一动,这倒有点意思。
江湖人以武犯禁,这酒楼居然偏偏提供,有些胆大
“那就进去看看。”
他自认也是一名武夫,想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一些收获。
走到正门,看见酒楼正门的巨大牌匾,大到和酒楼的横面一样宽。
那匾上的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陈淮收回目光,迈入正门,忽感楼内的清凉气息和气血之力,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