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瑞低着头,没有回答梦遥哥的话,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我。”她一把将戴瑞的领子给提了起来,戴瑞的眼睛就这样斜着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双眼本该是红色的,现在带上黑色的美瞳让人看起来多少都有些不自然。
她哼哼的笑着,用着一种不屑的眼神回应她。梦遥哥双手拎着她的领子,手一片白色。桃苑在一边最终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梦遥哥的手打掉了:“你够了,这么问她她也不回答你,你何必这么糟蹋自己。”
梦遥哥的双手被桃苑拉住。可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戴瑞的身上,到最后,眼睛酸了才开始停了下来。
全程除了桃苑将她的手拉过来,谁都没做其他的事情,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冷眼看着戴瑞做何回应。后半夜何前半夜一样,曲老几个人轮番守着,谁困了就休息一会儿,这些警察到后半夜已经困的不行了,打着瞌睡。徐先生和曲老两人有一下每一下的唠嗑,等着天亮。桃苑和姚道人就坐在梦遥哥身边,看着她呆坐一个晚上什么话也不说,连行动都显得那么的慢。到最后,两人压根就不知道梦遥哥之前是不是动过。
到了凌晨早上的时候,事情结束了。没有预想中要打起来的情况,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曲老松了一口气:“南化做事从来不会拖,一旦拖就说明不会动手。昨天晚上他没有过来,那就表示这几天不会有什么动作了。那既然这样,就暂时将这丫头关到牢里吧。”他淡淡的看向了戴瑞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将她送到法庭上,害死了顾源和陈婉的凶手应该送进去。”
戴瑞一夜苍老了不少,原先可爱的面孔现在也变的有些苦涩不安。她以为老人活有点爱心,但是没想到曲老居然是这样说话的。
她不知道修道的人对真的做了坏事的人从来不抱有任何的感情,就算是有那也是怜悯,和对忏悔者的原谅,而戴瑞没有这其中的任何一点
“你们就是这么对一个孩子的?”她抬着头看向曲老和徐先生。曲老也只是淡淡的撇过了她一眼:“孩子不会心狠手辣到你这种程度。你依旧不认为你错了,你的心铁到了什么地方值得让我不这么对你。”说完捋着胡子招呼徐先生出了警局。刘汉兴也困的不行,撒着手让人把戴瑞带进牢里。目光落在梦遥哥那边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的视力去看了,两个眼皮都在打架。什么也没说进了休息室睡觉去了。
梦遥哥则是起了身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陈婉家人和顾源家人。”她刚起身就被桃苑和姚道人拉住了:“你去干什么?”异口同声道:“你去了又能给他们什么安慰呢?”
“我只是想去看看陈婉和顾源而已。”她改口。
姚道人从一边站了起来:“我和你过去吧。”她点头。桃苑没有说话而是松开了手:“你们去吧,我回去睡觉了。”他转身向刘汉兴那边去。姚道人带着梦遥哥出门就拦了的士,在车上,梦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发呆,姚道人能看见她眼底浓厚的疲惫。
“以前死那多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失望过,为什么这一次你反应这么大。陈婉和顾源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顾源...只是内向而已。他的家人常年不在家,只有爷爷奶奶,可沟通不当,他的性子和家里人完全合不来,在学校也只有李小可和花木两个朋友。我是心疼他,他本来应该活着,可是却因为八字的原因死了。我不傻,我的体质吸阴,只要他们在我身边,我就会害了他们。戴瑞看中的就是这一点...陈婉...她虽然对不起过我,可是她从来没有做过分的事情,是我,一直是我。她父母只有她一个含辛茹苦拉大的女儿,就因为我的原因死了。”她说到顾源的时候神情波动不是很大,可是一说到陈婉马上就忍不住了。
姚道人看出来了,她心疼的是陈婉的父母,她死过,最疼爱的父母。懂父母的悲伤,而现在死亡演示在陈婉的身上,身为曾经的经历者,她知道这份感情到底多痛。
前面的司机小哥,从镜子里看过去,心中就一颤一颤的,这样的顾客最不好接待了,出点事儿就要叫起来,小心为好。
车子开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顾源的家,她还没下车就看见顾源家的公寓门前全是灵柩,招魂幡,还有一个顶棚,棚子里有个大灵柩。而小灵柩就放在了他的周围,有点像合葬的感觉。
她愣了一下:“今天是丧礼么。”姚道人四处看了看,到处都是穿着丧服的人,棚子里面还有人哭灵,那应该就是丧礼了。“嗯,好像是丧礼。”
刚下车,迎面就碰上了一个人。这人影那么熟悉。
“梦遥哥,你也来了。”花木擦了擦自己已经红肿的眼睛,梦遥哥看着他一身的黑色西服,知道是来向顾源告别的。她嗓子带着梗咽。
花木面色很不好:“走吧,学校里的很多人都来了,说是之前和顾源认识,来看看他最后一眼。”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是棚子的左边,地方还可以,像是专门腾出来的,里面稀稀疏疏站了一大群人,而且她居然认识很多人,昨天的节目上也出现过很多人,都在这里面。他们都穿着丧服,看见梦遥哥和姚道人穿着亮色都是一愣。
顾源父母在灵棚里也看到梦遥哥了,还记得在办公室里她说的话,虽然脸上很不喜可并没有什么表现,而是对她点点头继续悲伤去了。梦遥哥礼貌的对着她点头,然后对着那群学生点点头才起身往灵棚里去。
“梦遥哥!”她刚迈出两步,学生堆里就窜出来一人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要过去了,顾源父母对学校意见很大,对学生意见也很大,刚才我们进去的时候就被轰出来了,你还是不要进去了。”看清了说话的人是李小可。
摇摇头:“没事。”她淡声道,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姚道人,就跟在她后面,生怕她一不小心跌倒。
顾源父母原先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见她进来马上起来了,脸上带着怒意:“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你们想在下午下葬顾源,可是最好的下葬时间却不是在下午,而是中午。”她刚喊完,梦遥哥身边的姚道人就开口说话了:“你们家一直不和睦是因为顾源八字全阴,招惹到了一些不好的气息。他八字全阴,在我们这行和鬼有关的都属阴。你们想把顾源下葬,却选错了时间,就连墓地也是,四方积水,是想将来淹了他的墓吗?”
“你...你什么意思。”
“能克全阴的是阳,阳气最重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两点,你们却选择在接近阴间的六七点下葬。葬的地方居然是最便宜的水窟穴。都说左右水冲坟,男女百家门,这个穴位彻底将你们家的后路给断掉了。而水冲坟后会四溢,前后左右水水设墓,定主辈辈出绝户。顾先生,顾太太,谁给你们看的坟,这么大仇恨。”姚道人眼神似有似无的看向了他们。
顾源父母是不信,可是姚道人说的有板有眼,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梦遥哥眼皮没动,性质显得非常的缺:“不用担心,中午下葬之前会帮你们重新找好穴位,但是时间匆促,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穴位,却也是能够让你们安康和睦的地方。”梦遥哥接道算是接下了这桩生意。
“真的吗?”顾源妈妈眼睛一亮,姚道人和梦遥哥都是心里一凉,他们的钱就是在这样的人身上赚到的。
“真的吗?是不是只要选对了坟墓,我们家就可以富裕起来?”
梦遥哥不说话,姚道人也不说话,而是看向了顾源的木棺。
他们那里有个规矩,人死后棺木盖子要打开,让人家看最后一眼然后再钉棺。梦遥哥没有过去看,而是淡声道:“让他们不用哭了,顾源听不到的。”
“不行!人死了怎么能不哭灵!”顾源妈妈一听马上拒绝了她,梦遥哥神情淡然:“我说,让他们出去,不用哭灵,现在能看到顾源的不是你们,是我们。”她对着顾源妈妈直接瞪起了眼睛,那双眼写满了不耐烦。她见这样就要跳起来却听到她继续说:“如果不想你的日子不好过就停手听我话。”
她扬在半空中的手停了下来:“你算什么东西?”
“由不得你来说。”她继续回口,如果她爱顾源,不应该这个样子的。她对于对孩子没有爱的人从来不会多一分的好口气,谁都是一样的。
“你!”梦遥哥眼神冰冷和她杠上了,顾源爸爸性子老实,在一边拿不定注意:“这个,源源同学,不是我们不出去,是不好出去。源源是我儿子,他死了,我这个做爸爸的心里很难过,可是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看的最后一眼,我想让他在临走前听听人的哭声,到了下面以后就再也听不到了。”
梦遥哥侧着头看想顾源爸爸,后退了一步:“好,我退一步。”她不说话而是退出了棚子,往一边的席子上坐了下来,动作自然,不像第一次。姚道人一下子就看出来她那点小心思了,摇着头:“放弃吧,这里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招魂,而且现在也招不过来。”
“不是,我只是想单独和他说说话而已。”
“说什么呢?对不起他么?”
“应该吧,虽然灵魂不在,可我还是想和他那么说,即便是寻求一点心理安稳也罢了。”
气氛一下子下来了,坐了好一会儿后,姚道人起身离开了,因为顾源爸爸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带着他出去重新看坟墓,现在时间才八九点,将近十点回来,一点左右就可以下葬了。梦遥哥看他离开心里一下子多了不安,抓着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姚道人知道她心里缺少安全感:“你不能跟我去,你体质太过特殊了,和我一旦触碰到坟地会坏了整个风水。等以后下葬了就可以了。”梦遥哥哦了一声松开了手,看着他和顾源爸爸离开,起身往同学的人群里走。
这些学生看见梦遥哥来了,自觉的让出来了一块地方。她就席地而坐,看着顾源的灵棚发呆。花木也坐了下来:“那个人为什么走了?”
她眼睛眨了一下:“看风水去了。”
“你做这些多久了?害怕吗?我上次有看到你手臂上的伤痕很深,还有额头上的。”梦遥哥撩开了额角的刘海,露出了一块伤疤,这伤疤不是很大,可是子人的额头上就有点影响美感了。
她身边的女生马上好奇凑了过来:“你的额头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不会担心影响你的面容吗?”
“对啊对啊,你在我们学校真的是很有名的。”
叽叽喳喳的人群说话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梦遥哥全部都从右耳扔了出去,最终在问的不耐烦的情况下冰冷道:“适可而止吧,很聒噪。”
她冰冷的口气带着凉意,让下面同学马上闭了嘴。梦遥哥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女生始终没有说话,也没问她什么,就把目光注视在她身上。那种悠悠的眼神似乎有点小怨念。
梦遥哥转过眼睛和她对视上,那女生却忽然低下了头。李小可往前凑了凑:“叫韩雪,之前很喜欢顾源。后来看见顾源和你表白,对你有点意见。”
她没说话,也没再去看她,似乎那个女生就是一个过客而已,继续将目光驻足在灵棚上。韩雪双手放在衣服上不断的绞来绞去,见梦遥哥目光不再注视她才往前走了一步:“你...难过吗?”
她看了一眼韩雪没回答。
“你真的不难过吗?为什么没有哭呢?顾源之前喜欢你,和你告白,现在他死了,你应该会有一点点难过啊,为什么看见他的丧礼你不哭呢?”
梦遥哥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哭..然后呢?大吵大闹到他的灵柩前说:当初我应该答应和你在一起的,是吗?你还是三岁的孩子吗?藏着这种想法?”
“你什么意思,你才是三岁的孩子,你没心没肺,顾源都死了,你也不哭。”说着她眼泪啪啪的就掉了下来。梦遥哥压根没有去理会她,随她怎么哭,和她都没关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