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双方即将在东华门外展开血拼,形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一旦石亨等人和侍卫展开厮杀,今晚之事将会彻底失去控制。
这时,正统帝稳住了心神,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兵马,站了出来。
“朕,就在此处!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还不让开!”
正统帝这一声怒吼,就好像是夜『色』里的一声炸雷,顿时让守卫东华门的士兵傻了眼,此时众人再看向正统帝身后的大队兵丁,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场皇权之争就此上演了!
眼见如此,这些东华门外的侍卫全都在瞬间做出了选择,长久在宫中当差,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只见这些驻守东华门的侍卫全都不敢阻拦,纷纷闪到了一边,对着正统帝叩拜行礼。
眼见如此,石亨、徐有贞等人则是长出了一口气,安耐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急忙指挥部下抢占东华门,同时将那些东华门侍卫全部缴械,看管了起来。
就这样,众人兵不血刃地进入了皇宫,朝着皇帝举行朝会的奉天门而去,并迅速将正统帝扶上了奉天殿宝座。
此时在殿上值守的十几个武士们眼见突然闯进了大队人马,顿时挥舞金瓜要打杀石亨、徐有贞等人,却被正统帝喝止。
那些武士人数很少,只有十几人而已,在正统帝的喝令下,又看了看大殿之外上千兵马,也只好和那些东华门侍卫一般,当场束手就擒,以免丢了自己的『性』命。
石亨、徐有贞、曹吉祥、张鞁、杨善、王骥几人眼见如此,早已经是亢奋不已,众人一起谋划多时的计划,此时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便一起叩拜,率领大殿之外的上千兵丁高呼“万岁“。
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东方的夜空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石亨先让徐有贞、曹吉祥、张鞁、杨善、王骥几人留在大殿中守护正统帝,自己则是带着一队兵丁敲响钟鼓,召集群臣到来。
过了一阵,这时天『色』已经微亮,众臣听到钟鼓声纷纷聚集了起来,就等在午门外准备朝见。
此时,众多朝臣按着顺序走入奉天门,但眼前的一切使他们目瞪口呆,此时宝座上的皇帝已经不是景泰帝了,而是一直被囚禁在南宫的太上皇正统帝!
眼见如此,群臣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正在众人犹豫之际,左都御史徐有贞站出来大喊:“太上皇复位了,诸位臣工还不见驾!“
话音未落,右都督石亨便和张鞁、杨善、王骥几人招呼群臣行礼,司设监太监曹吉祥也是带着一众太监宫女对着正统帝叩拜行礼。
正统帝端坐龙椅上,对百官宣布道:“景泰皇帝病重,朕倍感痛心,如今群臣迎朕复位,你们各人仍担任原来的官职。 咱们君臣一起,共同梳理朝政,造福万民便好!“
众朝臣见此,只好跪倒参拜。
内阁首辅陈循和兵部尚书于谦都是脸『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就在正统帝重新坐上皇位时,景泰帝正在乾清宫西暖阁梳洗,突然听到前面撞钟擂鼓,心中不禁大惊,急忙询问左右:“莫非是于谦不成 “
虽然景泰帝对兵部尚书于谦非常倚重,但是于谦掌管了京城内外的驻军兵马,还和山东镇总兵官刘君韬关系密切,所以景泰帝心中对于谦很是忌惮,以至于此时惊慌之下竟然询问左右是不是于谦谋反篡位了。
听到此话,左右的太监、宫女都是惊愕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纷纷跪在地上。
景泰帝急忙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探明情况,片刻后,这个小太监回奏说是太上皇正统帝在众臣的拥护下复位了。
听到这个消息,景泰帝顿时愣住了,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极度虚弱的身体也是晃了晃,要不是身边的宫女急忙将其扶住,景泰帝就要摔在地上了。
许久之后,景泰帝脸『色』惨白的叹了一口气,连说:“好,好!好!“
说完了这几个字,景泰帝已经是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景泰帝好不容易平复了下来,喘了几口气,便又重新回到床上,面朝墙壁睡下,不再言语。
而周围的宫女、太监则是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全都是惶恐不安,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没过多久,一队侍卫便来到了乾清宫西暖阁,将里面的太监、宫女全部赶走,并且将整个西暖阁封锁了起来。
景泰帝面对这一变故出奇的平静,不管不问,任由那些侍卫将大门锁死。
两天之后,正统帝下诏,痛斥景泰帝“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秽德彰闻,神人共愤!”
随后,正统帝便下旨废景泰帝为郕王,将其迁出乾清宫,软禁在西苑永安宫内。
这几天里,朝中的变故如同走马灯一般,让人感到目不暇接,就连内阁首辅陈循也是称病在家,朝中的事务一概不管,任由右都督石亨、左都御史徐有贞等一党『操』控,生怕自己受到波及。
而兵部尚书于谦见状则是痛心不已,朝中局势急转直下,一旦持续动『荡』下去,势必会影响国家根基。
不过此时朝中大臣或是明哲保身、或是依附于石亨、徐有贞一党,根本没有人为国朝想一想。
念及于此,于谦不禁长叹不已、心灰意冷。
远在济南府城的刘君韬很快就收到了夺门之变爆发的消息,立即命令情报部严密盯着朝中的一举一动。
同时,刘君韬立即派出快马,将自己写好的亲笔信送给兵部尚书于谦,劝谏于谦尽快辞官南下,并且嘱咐北上送信的一队铁骑,“务必护送兵宪返回”!
当于谦收到刘君韬的亲笔信时,已经被正统帝严令其闭门思过了。
看完了刘君韬的书信,于谦微微摇了摇头,旁边前来送信的哨长大为焦急,不断规劝于谦尽快动身,随自己南下山东。
“南下?”
于谦坚决的说道“我不走!如今朝中动『荡』不已,朝中大臣无不明哲保身,我要留下稳定朝局,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不离开京城!”
那哨长还要再劝,甚至准备招呼手下,直接将于谦绑了带回山东。
于谦见状猛地拔出墙上悬挂的宝剑,说道“君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国朝动『荡』如此,总要有人做事的,就是留下的结果是万劫不复,我也要拼上一拼!这位将军,就替我谢过你们总镇的好意了!”
那哨长见状急得直跺脚,于谦也不再说话,径直招呼家人送客。
待到出了于谦府中,众将士都是询问那哨长该当如何。
“走!立即回去,将此事禀告总镇!”
当刘君韬得知于谦拒绝南下的消息时,已经是六天之后了,这一哨兵马为了将消息及时送回来,活生生跑死了四匹战马!
刘君韬闻讯之后思考了一阵,便给徐有贞写了一信。
在这封信中,刘君韬对于石亨、徐有贞等人发动的夺门之变不予评价,也绝不在这场皇权之争中站队,只是让徐有贞万事以国家社稷为重,不要让朝局继续动『荡』下去,也不要挥舞屠刀、杀戮朝臣!
待到这封亲笔信送出去之后,刘君韬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自己先知先觉,可以预料到于谦的命运,却依旧无法阻挡事情的发生。
此时,一种对于大势的无力感,让刘君韬心中感到万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