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
彭占楠在早餐店低调地吃面。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他面前坐下,洪亮的声音对身后的老板说:“老板,红烧牛肉面,老样子。”
老板看到常客,热情洋溢地笑着:“好嘞!”
这家白刃千刀面馆开了很多年了,是洪城的老味道。
这家店的营业时间是从早晨6点半开到9点。
为了喝到一口高汤,常客会在6点半准时到场,但他们不知道这家店5点时已经开始营业了。
只是不开门而已。
彭占楠喝口汤,舒适地叹出口气,从一旁扯出纸巾,擦擦嘴,拿起一旁的牛皮纸袋交给李鸿音,“诺,最后的。”
李鸿音把牛皮纸放到自己的背包里,“接下来什么打算。”
“就这样咯,再看看。”
“侄子找到了吗?”
“没有。”
李鸿音接过白千递来的牛肉面,爽爽地喝了口汤,“反正破败之星你是回不去了,留下来得了。”
彭占楠用筷子搅动着劲道的面条,“看看吧。”
这时,那面条极其叛逆地甩出汤汁。
红油糊在了端着汤碗的左手上,把白手套染出一圈圈橙红色的油渍。
李鸿音调笑道,“你看你,当了这么多年管家还真把自己给演进去了,得了,哪这么讲究,还戴着白手套吃饭。”
听到这,彭占楠释怀地笑了,“你说的是。”
说完,他把手套取下,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老白,交给你处理了。”
白千熬着汤,“得嘞。”
彭占楠咬着牛腩,声音淡然得像问李鸿音的睡眠质量,“今早,你们那多一袋东西吧。”
“哎哟,你消息真灵通,还真是。”李鸿音憋着笑,“哎呀,现在的小孩,就是急躁,怎么就按捺不住性子呢。”
彭占楠摇摇头:“得了得了,别炫耀了,今天中午就可以去逮捕了。”
李鸿音却听得一阵讶异:“哦?”
彭占楠神秘莫测的嘬了口筷子。
只有在李鸿音面前,他这张扑克脸才显得鲜活一些,“你不是说小孩都急躁么?你不相信今天中午就能逮捕?”
李鸿音立刻明白了:“害,行,吃完面,我就回去准备准备。”
彭占楠对他竖起个大拇指。
店铺里只剩两人“哗哗”吃面的声音,还有老板切作料、准备食材的动静,这一刻,店里比每一个普通的清晨都显得更加祥和。
*
周子山关掉直播后,弹幕上还在刷。
“我操,这什么,当场逮捕?”
“我靠我靠,直接带走调查也太快了吧!”
“我还期待他再挣扎一下呢。”
“可是,真的没有人觉得这老东西实在太恶心人了吗,他享乐了大半辈子,剩下坐牢的时间都还不够他还债的,真的公平吗?”
……
如此云云。
周子山看着弹幕上刷着的内容,低着头细细盘算着。
很快,他就有了一项新的计划。
一项……
让阮敬雄能够尝尽苦头和惩罚的,新计划。
周子山冷笑着关掉了电脑,随即打开手机回消息。
【小兔:啊啊啊啊,子山哥哥,太棒啦!我们大获全胜!】
看到小兔这么激动的样子,周子山露出浅笑。
【山:晚上吃点好吃的?】
【小兔:好!我们这就开始准备,你想吃什么?】
【山:火锅】
想到什么,他又低头叮嘱。
【山:对了,多准备一副碗筷,然后记得买几斤吊龙和沙茶酱】
【小兔:咦?新鲜的食谱,知道啦,我们这就去买!】
周子山温柔的笑着,接着继续打开手机上的软件,开始大面积抛售阮家的股票。
阮敬雄不知道的是,他一直以阮家的股票价格远超国内其他公司为荣。
但这是有前提的。
比如周子山手头上那些账户,从去年开始,一直在大量买入阮家的股票开始持仓,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但,如果只是周子山自己一个人的量,是远远不够的。
他本想过,阮敬雄被逮捕很可能和秦有德那样,以相对宁静和秘密的方式进行,可是,他却没想到,有了上一个未知发帖人造势,阮敬雄居然会主动开始公开对抗。
不知道是急了还是飘了。
总之阮敬雄这一通操作,彻底将自己送入了牢里,与此同时,还导致阮氏金融公司股票大跌。
断崖式大跌。
再加上股民们看到这么多大量持仓的用户开始抛售股票,立刻陷入了恐慌,于是纷纷加入了抛售行动。
但周子山还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良好的时机。
随后,他面带胜利的喜悦和大仇得报的平静,但他知道,此时,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有完成。
因为还有一个巨大的危险等待在他的面前。
周子山打开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那双明媚的红色眸子。
俊脸上,是复杂又热烈的笑意。
带着感激,亦或是赞叹,凌冽猛然揽过周子山的腰,将他按入自己宽厚的胸膛中,死死地把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轻声说道:“谢谢你。”
凌冽那无处安放的恨意终于在此刻落下了不少。
他一直很恨混瑙文明的主宰者和每一个因此而受到祝福的混瑙人。
在那场以暴制暴的屠戮之间,凌冽虽是满足了当一次审判官的夙愿,1比1的将每个混瑙人放到天秤上,与人类等价交换,可是他作为人的内心却始终煎熬着,无时无刻地不在受自身良知的拷打而煎熬着。
那一瞬的分裂让他同时遭受着鬼印王的影响,也遭受着墨玄的影响,最后才是他自己。
因此,这两年来,凌冽在测试中一直都无法经过精神测试的考验,直到有一天,李鸿音告诉他,他们也许找到了周子山的下落。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凌冽的自我才终于愿意冲破两尊神的桎梏和斗争,冲破那两种伟力的影响,掌控身体的行动。
也只有在这时,他才重新过了审核,获得了自由身,也正是他的理智回归,作为墨玄后人的他,才得以让墨玄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这样一个有鲜明立场的杀戮机器,立刻受到了高位者的欢迎。
从凌冽正常的那一刻起,他便被“投入使用”到方方面面。
像是一种背上枷锁和镣铐的赎罪。
凌冽在特工队的任务中逐渐放下了心中的恨意。
当他知道,原来他父母和妹妹的死亡,还有另一个罪魁祸首的时候,他靠在门背后,目光苍茫。
那一瞬,他觉得,他很想回到过去。
回到那个清晨回到床上抱住周子山。
然后把船票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