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晟严赶回迷宫后就撞见了在大院寻人的路寒嫣。
“晟严?”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一些发丝因汗水的缘故紧贴额头,全然没有往日的雍容尔雅。她看到从外头进来的路晟严,走上前问道:“你看到紫鸢了吗?”
“路紫鸢?她没回来吗?”
路寒嫣焦急地直跺脚,她说道:“她回来迷宫了,但我方才去找她时,人已不见了。”
“我去找她。”
虽然在傍晚,路紫鸢同他说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话,不过作为路紫鸢的亲人,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寻找她,而且失踪绝非什么可以制止不管的事。
“你、”路寒嫣犹豫了片刻,“等下,你堂婶也打算去找她。”
堂婶是……
路晟严对路家这个大家族还不太熟悉,虽然大多生活在茶庄,不过可能一年都遇不上几次,他想着家谱,思索这个堂婶到底是——
“柔航!这里,路晟严说他也要去找紫鸢。”
不用他想了,赵柔航已经过来了。
“小子,会武功吧?”她把剑抛给路晟严,对方接住。“走。”
“啊,好。”
路晟严只见过赵柔航几面,她不是路家人,她的丈夫路忍锋也并非常住茶庄。在他印象中,这位堂婶长得还算标致,但左脸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他刚才看了一眼,的确如此。听说那道伤疤是她以前习武时弄得的,似乎整个左脸颊被什么给贯穿——但仔细一看,好像没传闻的那般严重。
在分心时,赵柔航已拉开了一些距离。他连忙跟上,并意识到她的武功不是一般的厉害。
“你今晚见过紫鸢吗?”她问道。
“……见过。”
“在哪?什么时候?”赵柔航记得他没去家宴,他要见路紫鸢,只会在家宴散去后。
“具体时候我记不清了,”路晟严在石碑等了许久,时间概念已然模糊,“在石碑那。”
“石碑?”
赵柔航忽然停下脚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质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路晟严一惊。他刚才被路祯崇袭击,现在更是提心吊胆,见赵柔航这般动作,他连忙甩开她的手,拔出剑。
赵柔航没因他的失礼而生气,她缓了缓说道:“别紧张,我又不会害你。”
“我——其实今晚几乎是她单方面同我说话。”
“说了什么?”
“这和我们要找她有关系吗?”
路晟严觉得眼前这个堂婶好像知道不少事情。
他的感觉没错,赵柔航是少数并非路家人,但却知道许多路家事的外人,这一切都应当归功于她的那位不太喜欢和茶庄有牵连的丈夫,以及她自己——博览群书,并且与江湖人士常有来往。
正是如此,她很早以前就听闻了茶庄的一些琐事,再在丈夫耳边旁敲侧击后,她对路家的秘密有大致的了解,但她从未告诉任何人。
“说不定有关系。”赵柔航委婉道,“她是不是说了些奇怪的话?”
“嗯……她说无论怎样多不会爱上我,这类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路晟严的脸有些发红。他对路紫鸢没有非分之想,但作为一个男人,路紫鸢那样羞花闭月般的女子同自己说情爱之事,他不由得小鹿乱撞。
“是啊,你不知道。”赵柔航喃喃自语。
果然是路紫鸢那个丫头,以前就觉得她可能是,没想到是真的,可她在这种时候会去哪?
“什么意思?”
路晟严忽然心起愤怒。他以为自己说出今晚的谈话内容后,赵柔航会说出实情,可看她的表情,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们分头找,你去离山葬,快!”赵柔航不想被这小鬼打扰,便将他支开。
路晟严本来就准备单独行动,若非路寒嫣给他安排了这位搭档,他早就去找了。反正她也什么都不说。他点头,骑马向东面奔去。
赵柔航扬起马鞭,假装要去寻找路紫鸢。
路紫鸢的心上人不是路晟严,那为什么前段时间,庄主会说下一任庄主是他……等等!庄主也不在迷宫里,难道他们俩走一起去了?路冶阳到底打算做什么?
赵柔航环顾四周。现在的茶庄已然乱作一团,离山葬那边的打斗还没结束,还把沉浸在接春宴中的人们通通拉回现实,那边出事的消息好像已经传到这边了,人们大抵分成两派,一派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派则想远离是非——他们清楚,能在茶庄闹事,实力不容小觑。
女人的预感告诉赵柔航,路紫鸢现在……那座路家人的新住所,六棱塔。
昏暗的小屋里只有一盏随时都会熄灭的蜡烛正奋力发着微光。
深夜的寒意窜进路渝穹的被窝,他抖了抖身体,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哪——”
路紫鸢!
他猛然彻底睁开眼睛,却没看到路冶阳和路紫鸢的身影。
“你是,二叔?”
晚上才见过,他有印象,坐在一旁看着街道外景色的男人就是路赫崇。
路赫崇的气质和方才见到时大有不同,他整个人仿佛陷入了阴郁之中。
“二叔?”
叫到第二遍,路赫崇才反应过来,他转身:“你被人袭击了,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不过性命应当是保住了。”
他庆幸自己曾跟着高人学过一些医术,而且,他和苏暮槿分别后,没有离开龙吟宫太远,他找了条寂静的巷子思索今晚发生的一切,走到巷子另一头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路渝穹,无人处理。
路渝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袭击而变得脑子有些不正常。
我怎么会看到路冶阳和紫鸢站在一起,而且那般亲昵?到底……
去找路紫鸢,你被袭击的事,她可能知道什么。
忽然想到苏暮槿的话。他严密地思索一番,确信这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紫鸢,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我们现在在哪?”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被路赫崇扶住。
“茶庄西南,出门就能看到钟楼。”路赫崇说道,“这是我以前修生养性的住所,很久没人打扫了。”
“为什么……”
“什么?”
来到这种地方?
路渝穹想问,但不想说话。他的肚子很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肌肤和五脏六腑,肺部仿佛被灌进了许多鲜血,说话吐字很艰难。
二叔是路家人,他可以随便把我安置在某个客栈或者医馆,但为什么要来这,这离我倒下的地方可相隔了几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