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听到这个声音，云姝还愣了下，举起那个纽扣看看，又凑在面前小声问：
“我不小心打开的。你怎么还在那边？”
“在家办公，联络器刚好放在旁边。”
他刚送走常缙他们，本来没有必要再进书房，但要回房间时路过书房门口，还是没忍住，进去把联络器拿出来看了眼。
然后就这么巧，她把开关打开了。
对他说的巧合，云姝也没去想真假。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后天要来的那个新朋友，琢磨着问一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周京墨今天说……”
“周京墨走了吗？”
两个人的声音撞在一起，话里的主人公还是同一个人。
他们同时止住声音，然后顾行则绅士道：“你先。周京墨说了什么？”
“他说后天要带一个新朋友来，是我不认识的人，一个明星，还和宁斯云有关系。”
她觉得这个描述范围已经能让他提炼出很多有用的信息，没想到顾行则沉默两秒，说：“我之前说宁斯云家是开娱乐公司的，还记得吗？和他有关系的女明星很多。”
还挺多都是不正当关系。
“啊？”云姝没什么感情地发出一个语气词，后知后觉问，“我以为是很特殊的关系，所以以为只有一个人。难道他会和很多…很多女明星…吗？”
对面的顾行则好笑扶额：“也没那么过分。之前不是说过，宁斯云的二姐是周京墨的前女友吗？宁斯云比周京墨的感情经历要更丰富一点，他有很多前女友…一个一个按顺序来的那种。”
“噢，那就是猜不到来的人会是谁了。”
宁斯云怎么这么滥情，前女友多得分辨不出来，她皱着眉想。
“也不是完全猜不到。”顾行则带着她的思绪慢慢往下顺了一遍。
“首先能带来见你的，要不就是听话的要不就是他们信任的，能符合这种要求的人并不多。其次，我不认为宁斯云会特地找他的前女友来，或许只是他家旗下的艺人，按照‘可信任’‘非前女友’的条件来找，可能目标人还会更少。还有，周京墨找人来，是为了什么？”
云姝语气平平回答：“陪我。”
周京墨会因为她无聊，就冒着风险从外面找人来陪她，要不就是自傲认为没必要多遮掩真相，所以也不介意多一个人参与进这件事里，要不就是…他对她上了心。
“那找来的人应该不是名气太大的那种，还必须听话受控制，人最好也聪明，并且和周京墨不怎么认识。”顾行则的声音再度放温柔，有种在耳边低喃的感觉。
“找来找去找了个明星，那说明他把这件事交给了宁斯云去做。没有找你的朋友来，要不就是在阻止你和你朋友见面，要不然就是你朋友目前不能见你，在这个基础上，找个明星来，也算是能让你有话题和那个人聊。”
而周京墨能同意找明星来，也说明着他对云姝的上心。
否则按照他对宁思瑜的那种无情，云姝要什么他都不应该考虑这么周到。
他脑海里闪过这些想法，表情却很平静，还隐隐有些嘲讽。
因为按照云姝现在的想法来看，周京墨在强求的不过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得见头的悲剧。
——只要云姝一直把他当作恶劣的加害者。
想到这儿，顾行则不经意地说：“看起来他对你不错。”
这语气的变化委实说不上毫无痕迹。
“从他偶尔施舍的一点好处上来说吗？那确实对我还行。”
云姝看着窗外黑黢黢的景色，冷淡地补充一句。
“杀人的恶徒多给人一顿饭吃就能被称颂，这种掐头去尾的假童话本身就是写给蠢人看的。”
安静等待片刻后，顾行则仿佛赞赏一般附和她：“说得很有道理。”
听声音，他大概对她这两句话很满意。
所谓“竞争对手”就是这样的吗，听到别人说对方一句坏话也觉得高兴。
不过他们的这种竞争关系对她有用就行，能让顾行则“善心大发”帮助她，能让她偶尔发泄一句对加害者的愤怒，挺好的。
这联络器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只能听声音猜测着对方的想法。
顾行则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又贴心地把内容拉回正题。
“我会去查一查他们找的人。不过不用担心，那个人是来陪你说话解闷的，只有她讨好你的份。”
她也顺着应下：“不过如果那个人是宁斯云找的，她会不会带宁斯云的话给我？我是说，宁斯云和周京墨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好，见面的那次我觉得他可能并不是自愿要把我交给周京墨的。”
“不是自愿？”那就是被周京墨强迫的？
之前林特助告诉他“宁斯云和周京墨见面后酗酒过度被送去了医院”的消息，听起来宁斯云是做了什么理亏的事才会被周京墨搞，现在和她的话联系起来——
应该是宁斯云做了什么让周京墨动怒的事，然后周京墨要求把云姝送给他赔罪？
那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他按下这些疑惑，安抚道：“不用担心，周京墨大概不会允许宁斯云再出现在你身边，就算是宁斯云找来的人，他也会先检查过。”
只要宁斯云还想着和周家交好，就不敢故意得罪周京墨。更何况，对他来说云姝的分量还不足以让他不顾宁氏的发展。
得到确定的回答，云姝隐晦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谢谢你。”
尽管对方帮忙是藏着别的私心，但对帮助自己的人，她向来遵守诺言，懂得感恩。他喜欢听“谢谢”，她就每次都说。
这就跟打工一样，要领工资就得付出，口头付出还是最简单的。
“嗯，”顾行则缓声问，“我今天中午听到你的录音了，不过你切断了联系，我就没来得及问你。但我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声音？我声音怎么了？”
“有点……”他咳嗽一声，用了个略显可爱的形容词，“有点蔫哒哒的。”
像只漂亮雏鸟没吃饱饭一样。
“噢，”云姝把本来可以分给周京墨的耐心倾注到他身上，回答说，“我生理期，有点没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