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青团没能坚持几天。
许深愿走得急,祝煦跟得急,谁的心思也不在青团上。
刨去当天吃掉的,剩下那点青团九成九都进了藤今今的肚子。
经过反复的品味,藤今今觉得他和许深愿调的那个咸蛋黄肉松馅料有些奇怪的好吃。
第一口吃上去会觉得有些怪怪的,甚至越吃越觉得怪,但莫名的就让人很上瘾。
到头来那个口味反倒是最快吃完的。
家里只剩下一个红豆沙珍珠馅的青团,红豆沙是池霁淮自己炒的,比外面卖的好吃得多,既没有过度的甜,还能吃到一些软绵绵破碎的红豆颗粒。
手下把青团撕吧撕吧都塞进嘴里,藤今今又干了一杯葡萄汁就去漱了口含上一小块糖。
下午有些太阳,但空气依旧冰冷,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准备去探望一下努力工作的男朋友。
敲响办公室的门时,嘴里的糖块已经化得七七八八。
门后是久违的杨目的脸。
杨目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您来啦,真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藤今今也笑眯眯地小声和他打了招呼,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目光相接时,他觉得池霁淮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怪怪的,只是还没细想,注意力就被杨目热情洋溢的声音给扯跑,“池总,今今少爷来了。”
池霁淮脸上还未来得及全然显现的笑意戛然而止。
杨目在目光触及那双黑眸的下一秒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奖金碎裂的纹路在眼前张牙舞爪地铺展开来,他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认真传达了藤今今的意愿,有理有据地指出,“您不是说一切都以今今少爷的要求为先吗?”
藤今今已经把身上零碎的保暖物品都卸掉,一身轻松地凑到了池霁淮身边去,他接收到齐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荡两圈,很快就老实地点了点头。
“对呀是我让他不要那样叫的。”
这坦然的声音落下后,办公室内有短暂的安静。
在杨目额头隐隐有些冒汗的下一瞬,池霁淮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知道了,下去吧。”
藤今今目送着杨目走出门去,扭回头就看到池霁淮已经重新把视线落回到文件上。
他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手指卷起一点发尾,轻飘飘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你在忙吗?”
“嗯。”池霁淮淡淡应了声,手下动作没停,目光也并未投过来。
那张脸上没什么情绪,语气也不含任何波动,“去里面休息吧,一会就给你送水果进去。”
藤今今没走,还是那样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在时不时响起的纸张翻动声中试探着开口:“还是你其实不是很忙,只是因为我不让杨目叫我夫人所以觉得不高兴了?”
“嗯。”
话头接着话尾,应得飞快。
藤今今抬手摸了摸鼻尖,视线游移着从池霁淮的侧脸落到桌案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指尖翻动间能看到手指带动手背牵扯出好看的弧度。
脑子飞速运转着,他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人,小声嘀咕,“我来的时候都没有戴手套,手好凉哦……”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又往前凑了凑,指尖精准地捕捉到那只手停顿的空隙轻轻钻了进去,在触及温热掌心的下一秒就被整个包裹住。
池霁淮攥着那只细嫩的手,顺势向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望过去,依旧没说什么。
藤今今靠在办公桌上面朝着他的方向,轻轻晃动被牵住的那只手软声说:“那样叫怪怪的……”
“我是你的什么人?”
在这问题响起的下一秒,他像是条件反射般连一刻犹豫都没有,立马乖乖答话,“是男朋友。”
然而这回答却似乎并不足够让人满意,那双黑眸中的情绪莫名,藤今今正在思量自己的回答错在哪里时就猛然被人一把扯进了怀里。
“只是男朋友?”
被人刻意放缓的声音分外温柔,在咫尺之间带着热息铺洒在鼻尖。
藤今今被这个怀抱中的气息牢牢包裹,心跳又开始敲击耳膜,那轻声细语把耳尖染得绯红,暧昧的颜色一路蔓延着爬上脸颊。
他觉得这话对又不对,脑子有些不清楚,面对着这样温柔却非得到一个答案不可的问题,只得含糊着摇摇头,“也……也不是……”
男朋友这说法听起来似乎有些生分了,他对池霁淮的喜欢是这样一个官方的称呼表达不出来的。
然而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却似乎是愉悦到了身前的人,因为他听到池霁淮鼻间溢出的轻笑,也感受到耳垂的濡湿和传入耳中的下一个问题。
“那应该叫我什么?”
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样答。
指尖不自觉地又去抠捏池霁淮胸口的衣料,却被人轻轻攥住,动弹不得。
“嗯?”
耳边的催促带着上挑的尾音,拨动人的心跳。
藤今今好像倏地明白过来池霁淮想要听什么,这份心知肚明让脸颊开始发烫,心也躁动起来。
唇瓣几次开合,嗓子像是被牢牢塞住了,怎样也说不出话来。
他过了好半晌才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嘀咕,“不叫……”
是拒绝的话,却软得像一样。
池霁淮亲亲他的脸颊,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让怀里的人逃脱不了,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带笑,“为什么不叫?”
藤今今不理,抬手就拍在池霁淮胸口,又加上点力道挣动着要在两人之间扯开些距离来,企图先跑了再说。
他觉得自己是恼羞成怒了,但是当下这样的情况也实在没有别的好办法能糊弄这人。
结果费了半天劲愣是一点也没挣动。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的时候,藤今今刚要开口为实现自己逃避现实的目标添砖加瓦,就在池霁淮的示意下老老实实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