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女人时，藤今今提了两天的心终于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叶雯华，池霁淮的母亲，两年前因车祸意外成为植物人，至今昏迷未醒】
他听着系统的播报声，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在书中的世界，只要还活着，甚至是哪怕仅有一丝丝存活的希望，事情也一定有转圜的余地。
藤今今想把系统叫出来问些什么，但是除了那一句播报以外，再也没出过声。
房间里光线明亮，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空气中也没有任何陈旧的味道，反而泛着一股清新。
应该是长期卧床的缘故，床上的女人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也能看出她平日里被人照顾得极好。
叶雯华的一头短发被打理得十分柔顺，指甲也修剪得整齐圆润，她身上被擦洗得很干净，穿着合体舒适的衣服。
床头柜上摆着一只很精致的花瓶，里面几枝鲜艳绽放的花还挂带水珠，看起来是每天都会定时更换的。
床边站着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衣着干净整洁，头发也利落地盘在脑后。
她按摩的手法十分娴熟，此时正把叶雯华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盖好。
蓦然看到他们两个人进屋时床边的人愣了一瞬，但紧接着就挂上得体的笑容开口打招呼，“少爷你回来了。”
她也并没多话，只又说一句到了开窗通风的时间，手脚利索地做完事后就在池霁淮的示意下出去了。
藤今今跟在池霁淮身后走到近前，他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池霁淮垂在身侧的手，很快就被反握住。
视线从床上收回来，他开口时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搅乱了池霁淮的思绪，“就是那场车祸吗？”
“嗯。”
池霁淮淡淡应了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床上安静的女人身上。
那场车祸发生得毫无预兆。
大货车司机李柱和为叶雯华开车的那名司机都是当场身亡，而叶雯华也在那一场车祸中再也没有醒过来。
事情发生以后，池霁淮的父亲时刻关注着叶雯华的抢救状态一步都不肯离开，池霁淮也忙于稳住公司的情况处理大小事务。
待到叶雯华的情况稳定下来，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李柱的家庭背景以及工作情况都没任何异样，从叶雯华的司机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意外。
在这之后，父子两人依旧执着地在这件事上查了很久，却一无所获，几乎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查不到。
两年前事发的那个路段是没有监控的，且少有车辆往来，他们几经调查之下居然找不到哪怕一个目睹了事件经过的人。
而不管找了多少权威的专家，叶雯华也始终没有醒过来。
时间被无限拉长，人在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现实时，心都逐渐变得麻木。
池霁淮并不相信巧合，也不认为这会是一场意外，但什么都查不到就是事实，他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一年多以后，郑飞泉意外吐露出的话终于印证了他的猜想。
“现场一定有第三辆车。”
池霁淮的声音冰冷又干涩。
藤今今握住他的手，轻搓他的手背，让两人的皮肤都感受到切实的热意，“你有怀疑的人吗？”
“很难说。”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中情绪复杂，语气里也充满了不确定。
“会是那个女人做的吗？”
池霁淮听到这个猜测却很快就摇头否认，“她还没有那个本事让我什么都查不到。”
“除非是她背后还有什么人，但是根据目前能查到的信息来看，这种可能性很低。”
生下双胞胎的那个女人叫宜秀曼，是从一个小县城出来打工的。
她长得很漂亮，但是没有读过什么书，手上也没什么足以养活自己的技术，从老家出来以后的这些年里几乎一直在做服务员。
只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更换工作非常频繁，辗转于各大酒店。
直到后来遇见池霁淮的父亲，宜秀曼生下了双胞胎后就再也没有工作。
池霁淮看着藤今今面色复杂的样子，手掌落在他的后颈力度轻柔地捏了一下，“想问是不是被我爸包养了？”
藤今今一脸纠结地犹豫了一时半刻，还是实诚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听到池霁淮的回复。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但后来发现似乎和我最初想的有些出入。”
宜秀曼在峯京的住处就是很普通的公寓，一百多平米，也不是非常好的地段。
那房子甚至是租的，并不是买的。
要说奢侈品，她似乎也买过那么几个包。
但都是高仿，且来来回回背出来的也就是有数的那几个。
她虽然没有再工作，生活看起来也很轻松滋润，但是池华集团的董事长如果要包养一个为他生了两个孩子的情妇，不至于是这种程度。
“如果她背后真的有非常厉害的人物，也实在没必要去贪图我爸给她的那点钱。”
“那……”藤今今听着池霁淮的话，仔细琢磨了一下，“那你爸给她的钱应该是因为那两个孩子？”
“嗯。”池霁淮应了声，思绪似乎被什么回忆扯走。
藤今今靠在他身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脑子里的想法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
视线再次聚焦的时候身体却猛地一激灵。
他一把抓住旁边的那条胳膊，似乎是因为太惊讶话说出来有些磕磕绊绊的，“你、你妈妈睁眼了？”
藤今今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睛使劲张开闭合好几次才确认她的确是睁开眼的。
可是那状态又有些奇怪，并不像是醒了的样子。
视线胡乱地撞进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池霁淮只是伸手揽过他，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嗯，她有时候会睁眼，但是无意识的，和她说话的时候手指也可能会动。”
“啊……”藤今今点点头，眼神有些飘忽。
他听到耳边的话就控制不住地想着，池霁淮第一次发现她可以睁眼却没有意识的时候，会不会很难过。
头脑冷静下来，但心口却似乎已经牵连上那一刻池霁淮失落的心跳。
攥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力道越来越紧，池霁淮察觉到他的反应，扭头就看到那张苦兮兮的小脸，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门口突然传来的动静打断。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又很快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