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今今沾到床的那一刻，出去撒欢的兴奋一瞬间退散，一天的疲惫潮水般涌来。
把他涌到了被窝里。
藤今今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他竖起耳朵，听到浴室哗哗的水声。在无端的联想下，打开了手机，认真刷起视频。
他捧着手机，神色庄重。
手指拨动间，划过一个又一个腹肌男，小鲜肉。
摸着良心讲，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藤今今在心里客观评价。
他撑着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帅哥们排着队在他的屏幕上穿梭着。
有些索然无味。
他觉得似乎并没什么意思，心跳稳定得简直堪称健康范本。
这怎么能和池霁淮比呢。
视频里跃动着吵闹又暧昧的背景音，花里胡哨的俊脸和肉体在眼前一张张划过。
藤今今看得非常沉浸，他在努力思考。
到底是池霁淮对他来说太特别，还是他对每个男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如果看得足够多能不能对池霁淮免疫呢？
他想得太认真，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浴室停下的水声，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室内诡异的寂静。
藤今今还趴在床上对着一个擦边视频一脸平静地点评，甚至喃喃出声，“腹肌练得好像挺好的…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样呢……”
“很好看？”
藤今今指天发誓，他真的丝毫没有夸张，刚刚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好像停了两秒。
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惊慌之下自己飞出去的手机，屏幕上的油腻小帅哥还在展示着自己的身材。
连件上衣也不穿，白花花的。
藤今今赶紧把手机息屏，也说不太上来自己为什么要赶紧，但是他很相信直觉。
池霁淮就站在他床边，黑发的末梢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水珠，身上刚刚洗浴过后的清香带着水汽，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潮湿的清凉。
“很好看？”池霁淮又问了一遍。
藤今今有些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几个欲盖弥彰的借口在嗓子眼挤了半天，最后说出来一句，“还、还行吧？”
他又改口：“其实一般。”
藤今今揣着没来由的心虚，坐在床上揪着自己的发尾。
他希望池霁淮说点什么，又怕池霁淮说出来点什么。
索性爬下床，闷头往卫生间去，“我也洗澡。”
卫生间里还有些稀薄的雾气蒸腾着，有些侵占人的呼吸，藤今今觉得自己有些缺氧，心也跳得比往常快。
他冷静下来。
回想自己刚刚的实验结果。
藤今今觉得，他好像能够确定。
池霁淮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这样的认知又让他的心脏默默加速。
他很快到淋浴下，被热水冲刷，浑身的疲惫被一点点脱去。
脑海中的想法也一点点清晰地显露出来。
整理好脑子里的擦边视频和池霁淮，藤今今在洗完澡的雾气蒸腾中打开门准备回卧室，却被池霁淮给截住。
“我今晚想和你睡。”
藤今今被这猝不及防的请求击得一愣，转而立马拒绝。
“不行！”
两个人在这么清醒，这么暧昧的情况下睡在一起，他没有那个把握能控制住池霁淮。
藤今今说完就往屋里逃，却又被身后的声音给定在原地。
“今天是我生日。”
他错愕地转头，愣了两秒后又警惕地开口：“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池霁淮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一时被气得有点想笑，但为了达到目的，还是非常顺从地去拿了身份证来给他看。
“居然是真的……”藤今今轻声嘀咕，摩挲着手指按住的那行出生日期，有些懊恼地拧起眉，“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不是告诉你了。”
藤今今这下有点不好意思了，今天一天池霁淮几乎都是在陪他买东西和给他买东西。
他有些纠结地卷着自己湿漉漉的发尾，“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池霁淮向前近了些，和他只一步的距离，含带些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你应该知道，我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在藤今今骤然惊恐的眼神下，他又补充，“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他又近了些，指背在藤今今脸颊的软肉上摩挲两下，“今晚只是想和你睡在一起。”
藤今今还是咬牙答应了。
怎么能拒绝过生日的人唯一一个小愿望呢。
池霁淮走到床边的时候突然开口：“你的生日……”
他的话音顿住一瞬才重新响起，“是什么时候？”
未及藤今今回答，他已经自如地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藤今今的身份证就在里面。
藤今今也反应过来他这动作是要干什么，手忙脚乱就把人拉上了床。
“我…我的生日还早呢，在五月份。”他偷偷伸脚把被拉出来一点的抽屉合上。
池霁淮垂眸看着他的动作，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躺在床上，几乎并肩。
藤今今慢吞吞地侧过身去，企图不动声色地默默蹭到墙边。
却突然被人按着腰又翻回来。
“怎、怎么了？”
他感受到池霁淮的靠近，感受到那只手掌的温度。
他听见池霁淮问他：“我现在想亲你一下，可以吗？”
藤今今拒绝的话吞咽回去，只呼出一口热息。
他在心里思量着，如果池霁淮说“今天是我生日”的话，他还能不能拒绝。
所以沉默过后，他还是说：“一下，可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池霁淮的吻克制地落在唇角，很温柔，只停留片刻便离开。
但两人之间依旧保持着一厘米的距离。
分不清是谁的呼吸，鼻尖若即若离地触碰。
那一厘米似乎在缩短，这一秒钟被无限拉长，唇瓣相接的瞬间藤今今的手推在池霁淮肩头。
他快被这杂乱无章的恼人心跳搞疯了，呼吸也太滚烫，熏得他面红耳赤。
他按住这一厘米的距离，声音有些飘忽地游荡在空气中，“说好了的，就…就一下。”
“嗯。”池霁淮顺从地应声，握住了推拒在自己肩头的手，“就一下。”
藤今今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拿开，又被引导着去向哪里。
他浑身颤抖了一下，身体僵住，却没能抽离。
池霁淮一厘米之外的薄唇吐出的热息轻轻喷洒在他的唇瓣，暗哑的声音响起，和这夜色一样黑沉。
“不是想知道腹肌摸起来是什么样的？”
藤今今想知道。
但他现在只觉得这是烫手的山芋，那片皮肤滚烫得让人手指都伸不直。
他要抽开，却拗不过池霁淮的力气。
“我给你摸，别看别人。”
“嗯……”耳边的呢喃快要将人灼伤，藤今今顾不得什么，只着急抽离开来。
池霁淮终于如他所愿地被推得远远的。
空气似乎都之前滚烫，比之被热水浇灌的浴室还要难以言说的滚烫。
两个人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藤今今暗自平复着呼吸，良久才找到了心跳的节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两个人都终于冷静下来。
池霁淮再次开口：“我能抱着你睡吗？”
藤今今按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心跳，没犹豫，“不能。”
“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也不能。”
他前所未有的坚定。
“嗯。”
池霁淮闻言，意外良好地接受了。
只是过了半天才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补充，“我是个冷淡又脾气不好的人，你不愿意也可以理解。”
藤今今：……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本不想理池霁淮，但这口气又噎得他难受。
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反驳，“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
……
房间里很安静，藤今今面朝着墙壁。
池霁淮这一句话，蓦然把他当时的记忆都扯了出来。
前阵子心绪忙碌，无暇顾及。这时旧事重提，他才恍然想起，曾经池霁淮问的那些奇怪的问题，做出的那些奇怪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似乎也有些明白，自己当时无端的心跳是因为什么。
两人都没说话，但藤今今知道旁边的人没睡。
他转过身面朝池霁淮的方向，没有过多犹豫，还是慢吞吞地蹭了过去。
一条细瘦的胳膊试探着揽住那截结实劲力的窄腰，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下一秒就被揽入怀中，整个人被牢牢包裹。
他在温暖的怀抱中开口：“生日快乐。”
池霁淮没说话，但藤今今就是感受到他的满意，他的愉悦了。
他把头埋起来，耳边是池霁淮有力的心跳，轻软的话语游荡在黑夜中，“你知道的吧？”
“嗯？”池霁淮温热的大掌覆在他的脑后，摩擦着柔软的发丝。
藤今今感受着两颗心脏都在鲜活地跳动着，靠得很近很近。
在连绵不绝的砰砰撞击声中，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模糊了。
“我在学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