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远骑的是顾长青的车子,这种车的后座比较大,也方便放箩筐。
装好车,翁婿两个推着自行车出门,往市里送菜。
苏清瑶把十二斤大蒜的钱递给顾二爷爷,他伸手接过,脸上笑眯眯:“那就不好意思了,今天占了你们家便宜。”
顾爷爷假意呵斥:“你占我们家便宜还少呀!老东西!占了便宜还卖乖。永昭的病怎么样了?在家有没有好好锻炼?”
“有,锻炼着呢。”顾二爷爷感激地看着顾清清,“清清这孩子说要带着永昭去京都治疗,他这几天都趴在床上不停地练,希望能自己拄着拐杖上下火车,不用劳烦旁人。”
“啥?”顾爷爷吃惊不已,“清清要带着永昭去京都?”
顾二爷爷茫然点头:“是呀!你不知道?清清这孩子回家没说?”
“没有。”顾爷爷摇头,脸色凝重地看着从里屋出来的顾清清,“你要带永昭去京都治疗?”
“是!本来我想是安排他去市里中医院找陈章老先生的,他不同意。”顾清清压低声音,“永昭叔的病不仅仅因为枪伤造成腰椎间瘀血堆积,还有别的原因,那种事陈章老先生不懂。”
苏清瑶把猪草堆放在厨房角落,走出来听见,面露难色:“清清!永昭一个人去吗?他那情况,去了后谁照顾他?”
“我老婆子跟着去。”顾二爷爷怕苏清瑶反对,赶紧开口说明,“永昭的日常生活不用麻烦清清,她要给人瞧病,自然是没时间照顾他的,这个我们懂。”
顾爷爷听了微微颔首:“说的是,清清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一天到晚照顾永昭。你老婆子跟着去就对了,这样方便些,只是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顾二爷爷不以为然地“嗨”了一声:“没什么不行的,咱们老了,随便对付着一天就过去了。只要永昭能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苏清瑶想说句什么,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顾永昭的腿要是能好起来,对于顾二爷爷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好事。
曾经那么能耐的人,没想到一下子被打趴下,就跟个废物一般站不起来。如果有希望恢复,谁都会大力支持。
包括她也一样,孩子遭难,做父母的总是格外心疼,这点她深有体会。女儿不能一直留在家里帮他治病,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一起去京都。
如果让女婿一个人先走,女儿留在家,等顾永昭的腿好了再走也不现实,女婿保证不同意。
她也不放心女儿一个人转车去京都,万一路上遇点啥事,连个帮手都没有。
还是让他们一起走的好,路上有个伴儿。顾永昭的腿好了,他会送顾二奶奶回来,也不用女儿操心。
“是,这话对,只要永昭能好,其余的什么都别考虑。”顾爷爷安慰顾二爷爷,“钱的事你也别操心,我手里的善款尽着花,没了再想别的办法。”
“诶!”
回应完,顾二爷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心里五味杂陈,眼眶热热的,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顾爷爷一家帮他们太多,感谢的话说多了显得苍白,再说也没什么意义。只能放在心里感激,诚心诚意地感激。
“有那些善款基本上够了。”顾清清怕顾二爷爷心里有负担,提前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够的部分等永昭叔好了,让他挣钱还我。”
“诶!”顾二爷爷重重地点着脑袋,“应该的,就算他挣不着,二爷爷也会想办法还上。”
“得了吧!”顾爷爷看了眼他,不动声色地劝慰,“老胳膊老腿的,能动弹一下就动弹一下,千万别勉强。
出了事,没人会念你的好,反倒怪你多事。你要有个啥,家里的老大老二是不是得管?
你挣的钱没给他们一分,还得让他们管你的死活,你觉着他们心里会乐意?
咱们老了,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凡事量力而行,不要逞能,别让小辈们觉得咱不懂事。”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顾二爷爷当着苏清瑶的面,对顾二爷爷说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老大儿媳妇是不着调,你家老二儿媳妇不错。
为人处世不骄不躁,不出头冒尖,也不尖酸刻薄,是咱们顾家村难得的好儿媳。”
顾爷爷眉开眼笑:“那是,我老顾吃苦受累一辈子,总得捞着个好的,要是都跟我家老大儿媳妇一样,那我还活个什么劲儿。
放心吧!以后你也能遇上个好儿媳妇。老天的眼睛亮着呢,不会亏待你的。”
顾二爷爷摇头晃脑摆着手:“我不敢奢望,老天已经厚待我了,永昭的腿要是能正常,我就是马上闭眼都无所谓。”
苏清瑶给顾二爷爷泡了茶,拿了瓜子花生出来:“别这么说,有些事咱们未必能看得透。永昭的腿肯定能好的,您老等着享他的福吧!”
“借你吉言!”顾二爷爷客气地起身,双手接过苏清瑶递来的茶杯,“你是个有福气的人,你的话也许真的灵验。”
顾清清给顾爷爷泡茶,推到他手边,抓了一把瓜子磕着:“二爷爷!永昭叔的腿距离康复得熬一段时间,但总归有能站起来的一天。
您别发愁,好好照顾身体,等他的腿好了,也就卸去了心里的负担。”
喝了一口茶,顾二爷爷看着顾清清,神情紧张地问:“孩子!你告诉爷爷!不要瞒着爷爷,你叔的腿到底有几分把握能治好?”
“二爷爷!治好是肯定能治好的,只是时间问题。”顾清清也没隐瞒,实打实地告诉眼前忧心忡忡的老人,“本来我判断他应该在我走之前就能有起色,针灸过后才发现,他腰椎上的血块凝结得很瓷实。
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打散,那就得增加针灸的次数,具体到什么时候能站起来,要看他的意志力,锻炼的程度,下定的决心。”
顾二爷爷瞬间释怀,脸上的愁容逐渐散去,露出一丝笑容:“这么说只要他肯吃苦,总有一天会好起来?清清!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