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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四,李元庆和陈忠的中军主力,顺利抵达了三岔河口。
此时,先期抵达的明军先锋诸部,已经都在前往海州的路上。
大规模军队会战,就像一项庞大无比的工程,是相当费神费力之事,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其实是一直在规避大规模会战的。
其产生的影响力虽大,但同样,却也很容易束缚住人的手脚,一切必须要以稳妥为主,要顾全大局,想要奇袭,想要施冷箭,就比较有难度了。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无这种大规模、大场面的历练,李元庆又如何将他的威势,遮天蔽日,横扫天下?
有着海州城的支撑,加之三岔河诸多河道的辅助,此时,明军的实际控制范围,已经隐隐推到了辽河套之南。
虽说这几日,因为李元庆大军出动的消息,后金军渗透向海州、三岔河一线的哨探多了不少,但明军沿河段,诸多据点的稳固,在对阵这些‘散户’后金游骑的时候,已经可以占据稳稳的优势。
这几日,天空一直飘散着细碎的小雪,虽不是很大,但天地间随处可以看到积聚成片的白色,也预示着,寒冷而又漫长的深冬,已经到来。
不过,天气虽寒,但明军主力的节奏却很快,各部在登录三岔河口之后,休息半日或一日,便直接开赴海州,进行先期布局。
这主要是李元庆和陈忠的队伍里,军官士兵,九成以上都是辽民,在耐寒方面,他们有着先天性的优势。
加之天时地利的优势,李元庆和陈忠诸部的将士们,人人都是皮棉袄,精甲,对抗这点小严寒,那简直不叫事儿。
在炎热的夏天作战,反而并非儿郎们所长。
“元庆,脚下这土地,好熟悉啊。可我却从未像是此时一般,感觉这土地如此真实,又那么坚实!”
看着周围调动有序的满天红色,陈忠一时感慨万千,眼睛中,隐隐有泪花微微涌动。
李元庆心中也是非常激动,他当然明白陈忠的意思,十年之前,这里正是他们梦开始的地方。
“呵呵。大哥,这才到哪儿?这一战,咱们要将狗鞑子穿个底朝天,直捣黄龙!”
陈忠片刻也反应过来,不由哈哈大笑:“没错!元庆,咱们此役兵强马壮,不灭了皇太极这龟儿子,那不是白来了么?”
诸部的调动皆有参谋、副官协调策应,李元庆和陈忠吃过了午饭,也开始更精细的筹谋,加强并细化未来的战术规划。
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李元庆此时摆出的架势虽大,但在很大程度上,李元庆是并不想进入后金本土,尤其是辽中平原腹地,给后金军主力决战的。
老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哪怕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两部携带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堆积如山的粮草,已经具备了深入后金腹地作战的能力,但李元庆的第一选择,还是将后金军主力勾出来,最好能在距离海州要塞比较近的鞍山堡一线,展开正面对决。
哪怕皇太极不肯上钩呢,最不济,也要在鞍山堡搞个开门红,提升己方士气,拉低对手士气。
至于进入后金腹地、辽中平原之后,李元庆更不担忧了。
就像是后金军入侵大明,他们不可能搬空沈阳和辽阳这两座大城要塞,而沈阳和辽阳,也就是后金军的脉门。
还有一点最关键的,便是兵贵神速!
哪怕后金军有准备,李元庆和陈忠部主力,却也必须要在他们没有准备充裕之前,第一时间,赶往战场,先抓住这个主动权。
…………
简单在三岔河休整一夜,次日清晨一大早,李元庆和陈忠便率领两人的亲兵卫队,全幅精骑武装的万余中军,率先赶往海州。
此时,有之前孔有德和顺子诸部的铺路,三岔河口通往海州方向的道路,已经很顺畅,也很开阔。
虽说此时路上军队和押送粮草的辅兵皆是众多,但因为道路开阔的地势,加之地面都已经冻的结实,坑洼也有随扈辅兵休整,队伍的行程非常快。
三天之后,十一月初七,李元庆和陈忠部中军主力,已经顺利抵达海州。
此时,海州城内,已经聚集了两部战兵近六万人,再加之孔有德和顺子本部的万余人,已经有七万余人。
李元庆给后续诸部儿郎的集结时间是十一月初十,毕竟就算是长生营,这般庞大的规模,也无法做到人手一马,更多的,还是需要将士们的‘11路’。
不过,李元庆和陈忠仅在海州城休整一日,次日清晨一大早,便率前军主力,率先前往鞍山堡。
几乎在同一时间,岳托的镶红旗主力,济尔哈朗的镶蓝旗主力,也将将抵达鞍山堡。
鞍山堡城池并不算大,早年,在大明时,只能算是座中堡,因为地利优势,勉强也算繁华。但后来,后金入侵,战事连绵,几次鏖战,其根基都被抽空了。
包括沈阳和辽阳,也皆是后金之后,慢慢填补起来,但哪怕已经过去了快十年,皇太极又励精图治,却也远远比不得大明当年的繁华。
尤其是李元庆虎称的‘三十万’大军主力到来的消息,更是让鞍山堡内乱成一团,但凡是有点能力的城中百姓,皆已经逃向了后方,留下的,只能是最低等的汉人奴才,一帮炮灰。
鞍山堡城池之前,正在挖掘修建连绵的工事群体。
此时,李元庆亲临海州的消息,刚刚传到这边,岳托和济尔哈朗又怎敢怠慢?
此时不仅是低等的汉人奴才、披甲人奴才,正在忙活着修筑工事,便是许多战兵,甚至真奴,都亲自上阵。
李元庆的威名,这些年,大金谁人又没有听过?
事关大金国运,这些各旗真奴,还是相当团结,也能吃苦的。
堡城南门。
看着南方海州城方向辽阔的旷野,岳托和济尔哈朗都有些沉默无言。
尤其是‘呼呼’的北风一个劲的吹个不停,将周围原本便有些萧条的景色,搞的更加萧条荒芜。
“六叔,您说,李元庆这厮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为何,为何刚刚才休战几天,竟然又要来找咱们的麻烦?”
岳托对此事简直百思不得其解,恭敬又低沉的询问身边的济尔哈朗。
济尔哈朗眉头紧锁,眼神中挂着无法掩饰的忧虑,“此事,我心中也没有定论那。或许,李元庆感觉明廷与他的压力太大,又或许是李元庆想利用此事,与明廷谈条件……总之,咱们不可不防那。”
岳托缓缓点了点头,片刻,小心问道:“六叔,那,那大汗在这方面,究竟....究竟是何态度?”
直到此时,辽阳方面虽是戒备森严,各旗调动频繁,已经聚集了五六万的兵力,但盛京方面,皇太极却一直未有太多动作。
这让岳托的心里一时没有太多底气。
济尔哈朗一笑:“岳托,李元庆此人,居心叵测也。刚刚海州之战还没过去几天,这厮竟然又想来闹一场,恐怕,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咱们鞍山堡,不过是前沿,到了咱们的地盘,李元庆还想再像以前那般嚣张?”
岳托也明白了济尔哈朗的意思,不由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大汗英明那。六叔,我也感觉,李元庆此役阵势虽闹得不小,但明廷方面却并未有准确消息,十有八九,这厮是在故弄玄虚啊。”
两人正说着,城下,南面方向,忽然急急奔过来十几匹骏马,带起一地的碎雪、泥浆。
领头一个马甲看到了济尔哈朗和岳托的王旗,忙急急翻身下马,就在城池底下,急急汇报道:“两位主子爷,李元庆今日一大早,从海州出兵了,接近十万余众。”
“什么?”
岳托和济尔哈朗相视一眼,面色不由都是大变。
他们简直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完全就是搏命的节奏啊。
“六叔,咱们,咱们当如何?”
便是一向冷静的岳托,此时都有些慌了手脚。
济尔哈朗却是很快便稳定了心神,“慌什么?鞍山堡城高墙厚,又有这么多工事密布,城中粮草也是充裕,咱们岂能自乱阵脚?即刻将此事禀报盛京,爷我倒要看看,李元庆这狗杂碎,究竟耍的什么鬼把戏!”
…………
李元庆亲领,明军的推进速度非常快,刚刚到傍晚,主力已经行出了近六十里地。
海州距离鞍山堡不到百里,按照这个速度,最晚明日午时,明军便可抵达鞍山堡。
此时天气虽冷,但有着李元庆的亲自牵引,加之各部指导员的不断鼓吹,又是第一次真正的深入后金本土作战,将士们的士气非常高昂。
在一条小河边,明军主力依次扎下营来,火兵们也烧起了大锅,开始做饭,整个营内,很快,整个营内,都飘散起诱人的肉汤香气。
早已经领教了李元庆和长生营多年以来的威势,周边的后金军游骑哨探,只敢伸长了脖子远观,闻闻这诱人的肉汤香气,却绝不敢靠的太前,成为了明军犀利鸟铳的靶子。
但此时,李元庆的临时大帐内,却是聚集了孔有德、顺子、李三生、牛根升、郇猛、陈长亮等几十名主要将官。
帐壁一侧的巨大而又详细的地图上,李元庆拿着一根指挥杆,正在凌厉的布置着作战任务。
“晚饭之后,全军休整半个时辰。酉时末,李三生部居左,陈长亮部居右,轻车简从,以驱赶、击灭鞑子哨探游骑为主。戌时初刻,我与陈帅亲率主力出动!明早寅时之前,必须抵达鞍山堡城下!尔等可有异议?”
“卑职等没有异议!”
帐内众将登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好!很好!”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老祖宗言,兵贵神速!明日,我军虽未有克城任务,但却必须要第一时间抵达战场,抢占有利地形!都听明白了么?”
“是!”
“现在开始行动!”
“是!”
帐内诸将很快散去。
陈忠对李元庆这颇为激进的战略,一时却有些忧虑,低声道:“元庆,此地距离鞍山堡不足三十五里,明日,咱们包围鞍山堡,问题倒并不大。只是……鞍山堡已经地处鞑子腹地,若是鞑子辽阳主力急急来援,咱们的主力又未至,儿郎们也没有休息时间,这,这事情……”
李元庆微微一笑,“大哥,明日,咱们并非要包围鞍山堡。而是~~~,先扎下营来,把辽阳的主力勾出来。”
“呃....”
陈忠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已经抓到了一根线,却还是稍稍差一把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