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承宗的亲笔信,不仅暂且缓和了他与李元庆之间的关系,也让一场埋藏极深的血光之灾,消散于无形。
其实冷静下来,李元庆也觉得他有些太过冲动了。
倘若他真的对老孙动了手,将关宁一网打尽,即便可以嫁祸于鞑子,让鞑子来背这个锅,但总归不是稳妥之计。
就像是‘雄才伟略’的四爷,便是他那般性子,最终也没有杀曾静,徒留给后人诸多的话柄。
人可以有污点。
但这种污点,其实很难化解。
好在,云归云,路归路,双方终没有走到刺刀见红的那一步。
孙承宗离去,报功的事务李元庆也不必操心,魏良已经赶去了京师,将全权负责周旋,李元庆也将他的精力,全都聚集到了海州城的布防和规划上。
此时,海州城虽是已经完全被明军拿下,周围的鞑子也都被肃清干净,但海州四地平原,又无人丁,盲目来守这城,远非明智之举。
李元庆和陈忠等诸部将官,综合考量后,还是决定将战略防御的重心,转移到海州新城上,在海州城内,只留有一个机动的全骑兵千总队,负责收拢周围情报,充作海州新城的防御前沿。
在防御上,李元庆也延续了后金之前无人区的策略,将这片广袤又肥沃的土地,暂且划归为无人区,保留战场。
否则,海州四战之地,即便迁来新移民,大兴土木搞建设,但安全程度却得不到保证,也只能是无用功。
相对海州城,海州新城虽是也无险可守,但却是李元庆新建之城,虽是遭受到了洪水的侵袭,但修补的成本很低。尤其是海州新城的战略规格,完全是军事要塞的规格,各种防御体系比海州城要更完善、也更科学的多,即便鞑子真的重兵压境,防御起来,也不是太费力。
还有河道的运输,也比十几里外的海州城更要优良,也更为低成本。
明军此时十万大军囤积于海州四郊,每日人吃马嚼,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此时非战时,李元庆也不可能将这十万大军,完全压在海州城。
尤其是此时还未封冻,河运还畅通。
综合考虑,李元庆最终将孔有德和顺子两部,战兵辅兵合计一万一千余人,镇守海州城,其余各部主力,分批次,依次乘船,或是走陆路,返回长生岛各地。
有了此次海州之役,不出意外,短时间内,皇太极和后金军主力,怕是绝不敢再在海州乱来了。
周围已经都是无人区,哪怕打赢了,也不可能有油水,反倒会惹上一身骚腥。
双方都需要一定程度的时间来缓和、休整,至少,年前这段时间,应该会相对平稳。
不过,这方面的战报,李元庆显然不打算‘规矩’的往上报。
一晃,七八天已经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中旬。
此时,明军各部主力基本上都已经离去,大家都是走陆路,赶到三岔河,沿河而下,到三岔河口等待船队到来。
八月十三上午,李元庆和陈忠也准备离开。
两人此时的分工已经非常明确,陈忠将走‘大路’,也就是三岔河口,返回广鹿岛休整,李元庆却是走陆路,沿盖州南下,顺便视察下辽南外围的风土民情。
而陈忠,也成为了李元庆的‘替身’,摆在了明面上的‘靶子’。
“大哥,一路保重!”
海洲新城码头,李元庆重重握了握陈忠的大手。
陈忠嘿嘿一笑:“元庆,放心吧。哥哥保证把火力都吸引过来。不过,元庆,你也一定要小心。这些狗鞑子的哨探也不是吃素的,一定要多加防范。”
李元庆笑着拍了拍陈忠的肩膀,“大哥,我这边,也就比你慢半月吧。最多一月。十月中旬,咱们长生岛再见。等将事情都收拾利索,来年开春,争取把事情都了结!”
陈忠哈哈大笑:“好!元庆。咱们十月中再见!”
送走了陈忠,杨磊这边也收拾立整,三千多匹战马,百多辆拉人载物的马车,加之黄国山本部三千精骑护卫,一行人先行前往盖州。
只不过,李元庆的行程只有李元庆自己掌握,便是陈忠,也猜不到其中详细。
…………
八月中的天气,已经有些清凉了。
这些年的战事,海州通向其他三卫的官道,虽已经破败,但周围皆很平坦,李元庆一行人并未走官道,加之轻车简从,每天行三五十里地,并无大碍。
所谓南四卫,海州,盖州,复州,金州,在之前,一直被分割割裂,此时,终于完全汇总到了李元庆的手中。
相比复州金州,海州和盖州这两城,虽然还不能完全大规模的当做本土来建设,但李元庆却已经拥有了地利之实,消化,只剩下时间问题。
有着彩子、布木布泰、苏茉儿等娇妻美妾的陪伴,一路之上,李元庆倒也不寂寞。
只可惜,处处肥沃的良田,此时却皆荒无人烟,着实是让人可惜不已。
八月二十一,李元庆一行人顺利抵达盖州。
此时的盖州也是完全的军城,有一个半千总队规模的兵力驻守。
之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充当据点,收集情报,维护码头,而此时,随着海州被克复,盖州已经相当于辽南腹地,军事意义便一下子被拉低了不少。
这边的军务很简单,也没有老百姓,李元庆在这边象征性的视察了两天,很快,便又‘消失无踪’。
但~,通过发达的信鸽技术,辽地,包括大明的风吹草动,却是皆逃不过李元庆的眼睛。
九月十五,队伍顺利抵达了羊官堡。
不过,李元庆却是轻车简从,身边只有百多便装亲兵护卫,黄国山部精锐,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京里关于此次海州之役的消息,也传到了这边。
李元庆在羊官堡并未住官厅,而是住在了他自己的一座秘密大宅中。
书房内,燃着柔和的熏香,李元庆正在飞速的给三号仓库写着一封密信。
崇祯皇帝最终没有抛出五军都督府这个重磅炸弹,他其实也非常明白,这个帽子给李元庆容易,拿下来,可就远没有这么容易了。
稍有不慎,辽地此时的大好局面,很可能灰飞烟灭。
功赏方面,崇祯皇帝也是煞费苦心,虽然没有直接言,要封李元庆为辽南伯,但京师里已经放出了这个动向。
包括物质方面,各种消息也是满天飞,但朝廷此时却没有着急下定论,任由消息扩散飞舞。
李元庆也不得不佩服,时至今日,崇祯皇帝的政治手腕,的确是比从前成熟了不少,也更老辣了不少。
只不过,短时间内,李元庆是绝不会轻易露面了,更不会接这个招。
他就仿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静静的观看着风吹草动。
…………
羊官堡此时已经发展成了一座远超其级别的大城。
地处辽南腹地,又背靠长生岛,虽然其堡墙的影子还在,但整个城池,更像是后世的城市,而非是以堡墙为中心的城池。
某种程度上,堡墙内反倒成了老城,兴旺发达的好玩之地,都在周围的新城区内。
晚上,李元庆和他的家眷们,乘坐三辆马车,来到了南面新城一座有名的大酒楼内吃饭。
彩子她们都是欢声笑语,但布木布泰的俏脸上,却一直挂着说不出的担忧。
终于,她找到了李元庆出来上厕所的机会,小心的表达了她的担忧,“李郎,这,这羊官堡的宅子不错。若,若是不然,我,我和苏茉儿,就住在这边吧……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就过来看看。”
此时,布木布泰已经喝了不少酒,小脸儿上红扑扑的,但大眼睛中,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哀怜。
李元庆当然明白布木布泰的心思,笑着握着她的小手道:“怎么会这么想?一起回府中不好么?”
布木布泰紧紧咬着红唇,低低道:“李郎,这件事,我,我……算我求你了好么?”
李元庆忽然发现,大名鼎鼎的布木布泰,其实远非历史上,他所知晓的那般坚强。
毕竟,此时她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
纵然她天资聪慧,有远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但在此时这种状态,她对未来有所担忧,充满惶恐,也是人之常情。
这酒楼,主体构架虽是木质,但受到李元庆的影响,加之西洋文化的传播,整个风格装饰,已经更像是后世的酒店。
这厕所也在顶楼包间不远的过道内,更像是后世的卫生间。
李元庆忽然一笑,用力在布木布泰的红唇上亲了一口,很快,又刻意的加强了力道。
布木布泰本想跟李元庆说话来着,却哪曾想,李元庆竟然在这种地方,突然转变了风格……
她很想阻止李元庆,却忽然听到李元庆在她耳边道:“老实听话。”
直到一场颇为激烈的战斗结束,布木布泰这才回过神来,说不出羞涩、又满是惊恐的看向李元庆:“李郎,你,你欺负我……”
李元庆笑着捏了捏她的俏脸,“不要担心。这种地方你都不怕了,还害怕回家么?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妥帖。”
“李郎……”
布木布泰也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片刻,用力‘嗯’一声,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涌出来。
李元庆一笑:“咱们快些回去。要不然,她们可要起疑心了。”
布木布泰这才反应过来,小手用力掐了李元庆的大手一把,低低啐道:“都怪你。被她们发现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一顿晚宴,非常和美。
不过,回到大宅,李元庆却是并未着急去哪个宠妾的房内休息,而是径自来到了书房,这里,商老六和马管家竟已经等候多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