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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还不到午时,但上午的日头已经有些令人烦躁的燥热。
脚下的小草仿似也畏惧了太阳的威势,一颗颗都有些嫣儿吧唧的,有些抬不起头来。
耀州东南二十几里外的旷野上,一支万余人的明军主力,正顶着烈日,徐徐往北推进。
正是张攀和陈~良策两部主力。
此役,张攀和陈~良策虽不承担主攻任务,也有些偏离一线战场,但两人的任务却并不是太轻松。
一方面,两人属于拖后留守,大事儿看着是不多,但繁琐的小事儿却不少,后金军在盖州沿线的散兵游勇并不少,两部与他们的小规模遭遇战,时有发生。
这种小规模战事看似无关痛痒,但耐不住数量多,一旦叠加起来,简直费时费神,让人疲惫不堪。
另一方面,也是最关键的,两人队伍中新兵很多。
这些新兵虽大都经过了一年、两年的操练,但张攀和陈~良策都处在基础的起步阶段,哪怕有李元庆的强有力支持,饭却总要一口一口的吃。
再加之淘汰老兵,去除杂质,队伍的新鲜血液是得以保证了,但精气神却还没有完全提起来。
按照之前他们两人与李元庆的商议,也是打算以战养战,为大局填补空缺,等形势差不多明朗化了,再进入正面战场,混口汤水喝,锻炼队伍。
不过,整个计划虽是很顺畅,真正执行起来,难度却并不小。
尤其是此时这燥热的天气,着实让人有些无处吐糟。
张攀和陈~良策两部,其实是拥有一定的夜行能力的,只可惜,队伍整体战斗经验的不足,加之周围林立的后金军散兵游勇,让两人不是太敢挑着更为凉爽的夜间行军。
毕竟,马上就要抵达耀州城战区,岳托部虽是已经被孔有德和顺子击溃,但周围还有许多后金军的散兵游勇未曾清理干净。
这些人的杀伤力,对长生营和陈忠部的确没有多少影响,但他们这种精巧的机动性,却远非张攀和陈~良策此时可以应对的。
这也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天性的最大不同。
如果是明军主力被击溃,那剩下的散兵游勇们,战力几乎就等于零,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他们很难再形成有效的建制。一旦各自为战,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些茹毛饮血的女真勇士对手。
但后金军却完全不同,皇太极稍显保守的‘禁锢’之策,被明军击溃后,反倒是让他们勇武自由的天性得到了绽放,更加如鱼得水。
唯一庆幸的是,盖州到海州一线,这一大片广袤的区域,此时几近无人区,几乎没有老百姓的存在,不会遭受这等溃兵的折磨。
“老张,前面有条小河。中午,咱们休整一下把。这鬼天气,真是要人命了啊。”
陈~良策用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像是狗一样吐着舌头。
周围这些后金军游骑太烦人了,哪怕是这般天气行军,他们也只能是全副武装,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此时,陈~良策的头盔上,怕是都已经可以煎熟鸡蛋。
张攀此时也被热的有些蔫巴巴的,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中午休息半个时辰。下午,咱们加快脚程,争取今晚天黑之前,赶到耀州。”
说着,张攀看向陈~良策,笑了笑道:“老陈,你感觉到咱们与元庆之间的差距了吧?”
陈~良策不由苦笑,“咱们跟元庆没法比啊。长生营的将士们,那可是从血与火中真正磨练出来。咱们的儿郎们还早的很那。不过,老张,只要咱们跟紧了元庆的脚步,相信,用不了几年,咱们这批儿郎们,也能成长起来。”
陈~良策最后这话说的倒是颇为坚定。
有陈忠的榜样在前,他心里可是有着很清晰的谱的。
张攀自是明白陈~良策的深意,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陈,咱们可是要加把劲儿才成!”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很快,两部在前方的一条小河边,徐徐停下脚步,烧些热水喝,儿郎们也好好吃口饭食。
马上就要到耀州城,孔有德部和顺子部主力,都在耀州城等着他们过去汇合,张攀和陈~良策两部的儿郎们,心情也都放松了不少。
毕竟,能与威震天下的长生营一起并肩作战,还有孔有德、顺子这种宿将在,他们的功绩,自是可以得到保障了。
小河边只有几颗零星的小树,并没有足够的树荫,不过,这却并不妨碍两部将士们的心情。
他们纷纷各自寻找东西遮蔽,躲在微薄的阴凉下,规避着这闷热的酷暑。
与在关内行军、有很多人会习惯性掉队不同,在此时这般状态,大家心里都明白,鞑子游骑这么多,一旦掉队,那后果,便是用屁股也可以想到。
因此,两部虽是新兵居多,但直到此时,掉队者却是寥寥。
一颗小歪脖子桦树下,亲兵用油布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小棚子,张攀和陈~良策躲在微薄的阴凉里吞云吐雾。
一个海州籍的亲兵正笑着对两人和周围亲兵解释道:“将军,陈副将,这片洼地叫做杨家坳子,原来是个大庄子,足有三四百户人。卑职的祖父、父亲,都是在这里给杨家那位大老爷打长工。沿着河往上走七八里,叫做金家庄。嘿嘿。这金家庄可是个好地方。不知道咋的,金家庄的女娃长的那叫一个水灵。那时,谁要是能娶一个金家庄的女娃当婆娘,可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情。”
马上就要到耀州、与长生营汇合了,大家伙心情都是极好,有亲兵笑道:“刘爷,那您当年怎的不娶个金家庄的婆娘哩?”
这说的正起兴的刘姓亲兵神色不由一暗,片刻,用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呵呵。不怕将军和诸位兄弟们笑话,我老刘当年在金家庄可是有位相好的姑娘,就差几天,就要成亲了。可惜,狗鞑子却是杀过来!”
周围亲兵情绪都是一滞。
便是张攀和陈~良策脸色都有了些异样。
片刻,陈~良策笑道:“刘三儿,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你这位相好的姑娘还活着,等以后咱们灭了鞑子!你照样有娶她过门的机会!这种事情,便是伯爷知道了,也会褒奖与你的!”
刘三儿也反应过来,忙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恭敬道:“多谢陈爷提点。嘿嘿。其实,这些年,卑职也通过多种手段,打听着小彩的消息。听说,她嫁给了一个镶红旗的汉军旗佐领为妾,就住在鞍山堡一带。”
“艹他娘的狗鞑子!刘爷,狗日的镶红旗算个球子?又怎能跟咱们辽南的好汉相比?等咱们见到了伯爷,弟兄们一起去求伯爷,一定要杀到鞍山堡,帮刘爷抢回心上人!”
“没错!狗鞑子的狗腿子也敢跟咱们弟兄们抢女人?待弟兄们克了鞍山堡,非要将这些狗鞑子都活剐了,给刘爷出气!”
“………”
身边将士们登时义愤填膺。
自从陈~良策和张攀迁入辽南之后,在政务上、军务上,李元庆虽未曾过多参与,但~~,在细枝末节的舆论牵引上,李元庆却是扎扎实实的做了不少功课。
程朱理学的禁锢,大明一直讲究的是三从四德。
在关内,女性一旦失身,哪怕是无法选择的意外,可能就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甚至会直接影响命运。
不过,在辽南,随着《白毛女》、《花木兰》等诸部大戏的热情出演,甚至,李元庆和陈忠都带头纳被鞑子欺负过的女人进府,这种风气,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
在此时的辽南,纳这种被命运折辱过的女人为妻为妾,非但不是耻辱,反倒是一种担当荣耀!
说白了,人~~~,才是所有一切事物的核心。
大家的确都喜欢美玉,可惜的是,这世间,哪来这么多美玉供众人分?
尤其是辽南腹地,几近为废墟,资源闲置,那简直就是犯罪!
此时,张攀和陈~良策虽是这支军队的实际掌控者,但~~,整个舆论核心,或者说大势,却是牢牢掌控在李元庆的手里。
有着刘三儿这一出,周围将士们原来被太阳晒的蔫巴巴的松散,登时一下子被提起来不少。
甚至,周围响起了许多‘杀鞑子,抢回咱们的女人’的呐喊。
张攀和陈~良策相识一眼,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意,军心可用啊。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在他们东北、仅仅五六里外的一片密林之中,济尔哈朗和岳托两部主力,早已经潜伏了两个多时辰。
看着日头一点点偏向正中,明军那边却还是没有启程,济尔哈朗低低啐了一口:“这些明狗子,倒也真沉得住气。岳托,若是不然,咱们现在便出击,尽快解决战斗。否则,若是被耀州的孔有德和张三顺发现了猫腻,事情恐怕又要生变数啊。”
岳托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阴郁。
虽是一天一夜多未睡,紧紧是小眯了一会儿,但岳托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双眼之中,充满了鹰一般的锐利。
“六叔,此事,咱们最好再等等。明军极为善于结阵。这张攀和陈~良策两部,虽是新军居多,但毕竟也有几年经验。在平谷时,也未见他们有太多慌乱。咱们还是耐心些,等他们上了路、拉开了阵势再动手不迟。”
济尔哈朗当然明白岳托的深意,心中暗道:“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被岳托这小年轻给比了下去。”
忙笑道:“也好。我也正是此意。这些明狗子不敢夜间行军,他们下午必定还要赶路。”
岳托重重点了点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济尔哈朗也收敛起心神,仿似老僧入定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时中刻过半,前方有哨探小心传回来消息:“主子爷,明狗子先锋已经启程了。”
岳托和济尔哈朗精神登时都是一振。
岳托低声道:“六叔,咱们还是再稍等等,等到这些明狗子拉开阵势。”
济尔哈朗笑着点了点头,“也好。届时,我来南面,你来北面。掐其首尾,一举灭之!”
岳托一笑:“六叔放心便是。此役,咱们绝不能让这些明狗子跑了!”
言语冷冽的好像是地狱最底层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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