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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庆之前一直在中路战场,忙活长生营本部和满桂诸部的撤离,虽是听到了一些南线的喊杀声,却并未有太多时间去查看。
此时,距离这喊杀声传出来,怕已经有二十来分钟了,这事情……
就算用屁股想,那也能猜个大差不离啊……
不过,孙承宗召唤,李元庆也不能不给这老爷子面子,思虑片刻,道:“大哥,这边你来收拾,让儿郎们先吃顿热乎的饱饭,再下去好好休息。”
时至此时,李元庆和陈忠之间的默契,已经无法用单纯的语言来解释。
陈忠忙重重点头,“元庆,放心吧。马肉已经在后面炖着呢。不过,元庆,老爷子那边,你也要小心些。”
李元庆一笑:“大哥,周围都是咱们的人,放心吧。待会儿忙完了,咱们喝一杯。”
又跟陈忠交代了几句详细的后续事务,李元庆直奔平谷城头而来。
平谷城是李元庆打下来,周围的工事也是李元庆亲自规划设计构架,整个平谷城的兵力规划部署,自也牢牢的掌控在李元庆的手中。
孙承宗到来后,为了表示对孙承宗的尊敬,李元庆虽是让出了县衙,供孙承宗居住,自己搬到了平谷城西门新营,但城头城中,都有不少长生营的兵力留守。
老孙的信誉虽是不错,但~~,毛文龙的前车之鉴可就摆在这里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尤其是到了李元庆此时这个程度,对他本身的安全防卫工作,他自是半分也不敢怠慢。
“元庆见过阁老。”
到了城头,吩咐杨磊他们去一边值守,李元庆恭敬对孙承宗一礼。
此时,南线的战事基本已经接近了尾声,但还是有不少激烈的厮杀声、马蹄声,从南线传过来。
孙承宗正眼巴巴的、用力遥望着南线的战事,听到了李元庆的声音,他这才回过神来,忙转身看向李元庆,“元庆,你~~~,你怎的在这种好时机退兵了啊。哎……”
孙承宗老脸上的表情简直说不出的惋惜,老泪都快要流出来。
此时从他这边的视野,虽是看不太清南线究竟是什么战局,但已经这般,他又怎可能不明白,祖大寿和左辅怕是被鞑子胖揍一顿啊。
看到孙承宗这模样,李元庆一时也有些默然。
老孙这人……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片刻,李元庆恭敬拱手道:“阁老,今日不过是出战第一天,为了稳妥起见,元庆的战术稍显保守了些。不知南线这边……”
李元庆其实是很想给孙承宗留些面子的。
毕竟~,这老爷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为了大明的国运,还要在这边煎熬着,但此时,这事情已经发生,他李元庆不把这事情说明白,肯定是不好过去的。
哪怕李元庆非常怜悯孙承宗,但~~~,这世道,怜悯显然不能当饭吃,孙承宗之前既然做出了这种决定,那~~,他就必须要承受后续的代价。
否则,不论对谁,这事情都交代不过去。
“呃……”
蓦然听到了李元庆问起南线战事,孙承宗一时不由有些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李元庆出战时,事情就已经交代清楚,今日之战,完全以他李元庆为主,并未有大局上的协作,但此时,南线祖大寿和左辅……
孙承宗也意识到,今日之事,他实在是有些太过太过着急了,好处没捞到多少,反倒是还沾染上一身骚`腥。
原本想要质问李元庆、为何会在这般时候撤退的话,也一下子被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对啊。
今日之事,李元庆之前就已经表示过了,他这边一厢情愿的冲动,又能怪谁呢?
看着此时像是孩子般无助的孙承宗,李元庆眼睛里露出了一丝不忍,但片刻,却又坚硬如铁。
老孙资历老没错,人品好也没错。
可惜啊~,不论是心计还是手段,还有最关键的魄力和冷静,这老爷子,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就像在后世,把这老爷子放在名校里教教书、当个做学问的老教授,必定会桃李满天下,相得益彰。
但~,若是把这老爷子放到商场的烂泥汤子里,而他本身这家上市公司又直面倒闭的危机,那……
但老孙毕竟是长辈~,这事情,究竟也要过去,此事就算是老孙昏了头,急功近利,李元庆却也不能一直揪住不放。
“阁老,这事情,倒是元庆疏忽了,未能将第一时间的战报,传递给阁老。阁老,元庆有责任那。”
孙承宗这时也反应过来,忙道:“元庆,此事……此事怎能怪你呢,战场之上,千变万化,你又一直处在前阵,一时传递不回消息,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只是元庆,为何,为何你会在这般优势下,竟然突然放弃了总攻……”
孙承宗究竟还是没忍住,把他最想不明白的问题,抛了出来。
李元庆故作思虑片刻,解释道:“阁老,原本,元庆也是想能在今夜,冲破后金军主力大营的。但后金军大营工事密布,咱们今日没有时间推土,尤其是后金军的防火工作做的很好,火势无法向其内部蔓延。这便很难伤到其主力。元庆仔细思量,便决定先退一步,以稳妥为主。”
“………”
孙承宗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连李元庆这种威震天下的宿将,在面对后金主力时,都这般保守谨慎,可笑他这老书呆子,竟然还想一口吃个大胖子……
此时,也就是李元庆在此啊。
若是李元庆不在,就像是在京师一般……
孙承宗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片刻,孙承宗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仿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元庆,你今日出战辛劳,下去好好休息吧。具体军务,咱们明日再详细商议。”
李元庆直到孙承宗需要时间冷静,也不再墨迹,恭敬一拱手:“阁老,元庆告退。”
看着李元庆大步离去的身影,孙承宗的老眼中一阵黯然。
今日,他这自作聪明的主张,现在看起来,简直比小丑还可笑啊。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总是要收拾起来,孙承宗忙强自收拾起精神,等待着南线的消息传过来。
…………
李元庆回到西门外的工事内,长生营、满桂、吴三桂、候世禄、陈忠部诸部的五万余将士,正在吃着热腾腾的马肉,欢天喜地的聊着什么。
整个西门工事外,到处都是热腾腾的马肉飘香。
华夏民间一直有句俗话,说的便是“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但马肉跟驴肉不同,包括骡子肉,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并不怎么好吃。
这个中原因,李元庆一时也说不清楚,但马和骡子的内脏,包括驴子的内脏、蹄子,可远不如猪羊那么值钱,甚至直接不能吃。
包括民间一直有传说,用黑驴蹄子来驱邪。
不过,十几年的经营,战无不胜,长生营的火兵们在做马肉方面,早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套路。
只取其中好肉,配合海鲜、腌菜来炖汤,不仅可以去除马肉本身的腥气,还可激发出其中的劲道。
味道与鲜羊肉肯定是没法比,但在此时,喝上一口浓郁的肉汤,吃上一股热乎乎的瘦肉,谁他娘的还管这到底是什么肉呢。
陈忠此时正聚齐了满桂、吴三桂、候世禄、侯拱极、顺子、段喜亮、徐黑子、陈长友等诸部几十名将官,围在一口大锅边嘻嘻哈哈的说笑这什么。
看到李元庆过来,陈忠忙快步迎出来,低声道:“元庆,情况怎么样?”
李元庆一笑:“问题不大。大哥,咱们先吃点饭食再说。”
陈忠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忙点点头,“我给你留了一条后腿。”
诸将这时也看到了李元庆,纷纷起身来问好。
李元庆大笑道:“今日之战,诸位弟兄都是辛劳。来,咱们不来废话。先干上一碗,吃点热乎的肉食暖暖身子。”
诸将谁都不是傻子啊。
南线的战事此时虽还没有消息,但李元庆这般镇定的回来,想必,已经对上面有了交代。
加之,今日与长生营并肩作战,诸将也都想明白一件事,原来,这仗还可以这么打。
在这般状态,谁又敢不给李元庆面子?
说笑一番,诸人都吃了个七八分饱,候世禄忙端起一大碗酒,对旁边的宝贝儿子使眼色。
侯拱极也反应过来,忙也倒满了一碗酒,小心陪在父亲身边。
候世禄忙恭敬对李元庆示意道:“李帅,今日之战,我部竟无一伤亡。多谢李帅拂照。我们父子敬您一碗。”
看候世禄父子就要喝酒,李元庆一笑:“老候,拱极,不忙。你们父子的心意,元庆记在心里了。但今日是战时,就不要喝这么多酒了。等打完这场仗,赶跑了鞑子,咱们再痛痛快快喝一场不迟!”
说着,李元庆又笑道:“不过,你们父子的酒,我李元庆又怎能不喝?来,只此一碗了,咱们一起干了!”
候世禄父子仿似坐了一回过山车,片刻,等他们反应过来,不由都是大喜:“李帅,我们父子先干为敬!”
喝完了这碗酒,一旁,吴三桂也是蠢蠢欲动,他这还是第一次、在战时,跟李元庆一起喝酒。
本来想好好敬李元庆一杯的,但李元庆已经封了口,这……
李元庆这时却令杨磊拿来几盒雪茄,分散到众人手中,笑道:“刚才陈帅也跟我讲过了,咱们今日主要以守势为主,收获并不是太多,一共五百来级鞑子首级。老话说得好,好弟兄,账目清。咱们现在就把这些首级分一分。”
“这……”
“李帅,此事还不急吧?”
“李帅,我们父子今日并未出多少力,又怎能分这些首级……”
“………”
李元庆自是清晰的看明白诸将的表情,笑道:“一码是一码。弟兄们跟着我李元庆征战,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来,大哥,你来念吧。”
分攻这种东西,陈忠早已经跟李元庆做过无数次,看到此时眼前这帮人,他不由又想起了当年,他第一次跟李元庆分攻时候的场景,心中自是明了这帮人的感受。
片刻,笑道:“元庆这是将我老陈赶鸭子上架啊。也好。咱们就按照老规矩来吧。今日,咱们一共出战五部,那便平分开,一部一百级。吃过饭,诸部过去认领!”
“这……”
“李帅,这,这怎的好意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