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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直到日上三竿,李元庆这才懒洋洋、有条不紊的起床来。
一旁,白二娘忙恭敬起身来,小心服侍着李元庆穿好衣服。
有了昨夜近乎是一夜的激烈深入交流,白二娘此时已经完全领会了眼前这高大男人的深意,心中简直是纠结错杂万分。
但此时~,木已成舟,生米已经被煮成了熟饭……
她除了顺从,还能做些什么呢?
“爷,奴家去给您准备早餐。”
白二娘小心服侍李元庆穿好衣服,又服侍李元庆洗漱完毕,像只乖巧的小猫儿一般柔声请示道。
李元庆一笑,笑着捋了捋她额前的青丝,看着她的眼睛道:“二娘,你不必这般紧张。把心放到肚子里便是。记得,天塌下来,有爷给你扛着。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爷……”
白二娘心中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大眼睛里却微微有些模糊。
李元庆笑着贴在她耳边笑道:“你去把你那边的事情收拾一下,爷收拾完这边,吃过早饭,咱们接着再战。”
白二娘俏脸不由登时红了,简直要滴出水来,片刻,忙低低道:“爷,奴家先去给您准备早饭。”
“呵呵。外面下雪了,路滑,小心脚下。”
“嗯。”
看着白二娘推门离去,露出了屋外雪白的世界,李元庆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来,慢斯条理的点燃了一颗雪茄,大步来到了屋门外的台阶上。
此时,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雪白,雪花还在纷纷洒洒的下个不停,天空稍稍有些阴郁,但却又很明媚。
这场雪虽然来的晚了些,但有总是总比没有强。
至少,今年京畿周边,庄稼应该还不是太坏。
看着雪面上,白二娘留下的一串小巧的脚印,李元庆的嘴角边不由微微翘起来。
用强势手段威压欺骗一个弱女子,的确是有些……有些不道德,但~,总比直接让她香消玉殒,要好上不少啊。
更不要提,此时并不是后世,以李元庆的能量、财力,想改变一个弱女子的命运,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昨夜,李元庆下榻的这间堂屋,虽是大通铺,但却是个独门小院儿,算是明月楼比较高等级的丫鬟婆子住的地方,出了院门,就是杨磊和一众亲兵们下榻的完全大通铺。
按照李元庆的身份,自是可以住明月楼最好的精致阁楼小院儿,不过,李元庆显然更愿意住的离他的亲兵弟兄们更近些。
事情毕竟有些出跳了。
手里有粮,心里才会不慌。
遇到事情,也能用更冷静的手段来处理对待。
李元庆走出院门儿,亲兵们早已经在冒雪跑操、操练,不过,他们声音非常小,克制力十足。
看到李元庆出来,杨磊忙快步奔过来,恭敬低声禀报道:“大帅,范永斗一大早就过来了,正在隔壁堂屋里喝茶。还有范二公子、王公子他们,正在这大院外的胚屋里候着。”
李元庆一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田爷那边起来了么?”
杨磊忙低声道:“刚才卑职已经派人过去问过,田爷刚刚起来。”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继续操练吧。嗯,让弟兄们午饭时间提前些。”
说着,李元庆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此时正好九点半,李元庆让杨磊看了一眼,“十点十五之前,保证弟兄们吃好午饭。”
杨磊自是明白李元庆的深意,忙恭敬称是,回到操练序列。
李元庆则是不疾不徐的来到了一旁的堂屋边。
范永斗早就在窗户边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庆了,一看到李元庆过来,赶忙大笑着迎出来,“李帅,李帅~,您可真是想死我老范了啊。”
李元庆哈哈大笑,递给范永斗一颗雪茄,“范爷,您这一大早便过来,又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等着元庆,元庆心里可真是过意不去了哟。”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只是简单一句寒暄,但范永斗却是瞬时便抓住了李元庆话中的核心深意。
李元庆并没有就昨天范二公子的事情,迁怒与他,那就更不会迁怒他们范家了。
范永斗一时也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了。
虽然他早就猜到,李元庆绝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破坏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但真当李元庆把这话说出来,又对他这般毫无做作的亲热,他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舒坦。
也无怪乎~,李元庆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大明最顶级的强权勋贵了啊。
这心胸,这手段,这魄力,简直是……
“呵呵。李帅,这堂屋虽简,但这大通铺却是热乎。尤其是有李帅在,简直是蓬荜生辉啊。李帅,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老范,这些年,我老范什么苦没有吃过?此时,能在李帅在这般暖和的堂屋里喝杯热茶,我老范心里舒坦的紧那!”
范永斗嘿嘿笑着引领李元庆坐下,又点燃了雪茄,美滋滋的吸了一口,又笑着坐在了李元庆的下首。
亲兵很快为李元庆端来了热茶,李元庆慢斯条理的品了一口笑道:“范爷,咱们老弟兄,可是不兴这套虚的啊。怎么样?今年行情如何?”
看李元庆转向了正题,范永斗的神色也郑重起来,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道:“李帅,实不相瞒那。咱们这边不运紧要物资过去,鞑子那边很生气啊。若是这般,怕……”
范永斗小心看了李元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心里话,“哎。李帅,若是照这般行情下去,怕~,怕不出三年,我范家,就要被挤出这个圈子啊。”
李元庆缓缓点了点头,片刻,笑道:“元庆理解范爷的苦衷。不过,范爷您也明白,军国重器,咱们总得有个底线不是?范爷这东边不亮,西边应该还不错吧?”
“嘿嘿。李帅英明啊。”
范永斗知道,这种事情,本就是在长生营的掌控之下,他那点小心思,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李元庆,忙笑道:“李帅,今年,海贸方面,我范家,差不多一个整吧。不过,李帅,您也知道,我范家家大业大,今年,虽是有海贸方面,帮我老范稳住了阵脚,但~,家族里面,对我不满的,可是也大有人在啊。李帅,我老范现在也头疼啊。这事情,真是……”
“呵呵。范爷,您可是老江湖了啊。咱们堂堂的大活人,还能给尿憋死?范爷怕早就胸有成竹了吧?”
“呃……呵呵。”
范永斗有些尴尬的一笑,却也不敢再卖关子,忙小心笑道:“李帅,今年,我范家,想要在海贸这边,更加大些投入。还请李帅再给我们范家匀出点份子啊。”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却不动声色道:“不知范爷想要多少?”
像是范家这帮晋商,最早年发家时,主要是靠与蒙古人的秘密交易,后来,他们从蒙古人手里赚了银子,又开始经略大明本土,像什么粮食、盐、运输、票号等等,由小到大,逐渐做到了主流。
但山西、包括整个江北地区,因为固有的资源条件限制,其整体商业流通性、流通量,还是远远无法与江南、两广、福建这些海商巨头们相比的。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此时的晋商,就是山西当地、或者说北地的有些实力、但却还不是完全能上了台面的民营企业,有点小技术,有点小本钱,但就像狗肉,还上不了大台面,距离真正飞跃,总还是差了些什么,缺少临门一脚。
哪怕他们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大明的方方面面,包括朝廷中枢呢。
他们真正的飞黄腾达、登堂入室,一下子进入‘世界五百强’,并居于翘首,还是崇祯末年,完全放开了与后金的赤~裸交易之后。
包括后金军入关后,下放给了他们更多的特权,使得他们成为了真正的‘皇商’,鲤鱼而跃龙门。
此时大明的主要经济风向,包括税负,还是以江南、湖广为主。
正如那句俗谚:“湖广足,天下足。”
不过,湖广、江南,却也有她们的很大缺陷。
就像是东林集团,他们有政治庇护、又有银子资本,但在真正的细节方面,却是远不如晋商更为踏实。
拿商业方面来说,他们几乎还是固执的守着‘老三样’,茶叶,丝绸,瓷器。精明的再捎带点私盐,与南洋、日本,进行些小型贸易。
整体来说,他们是官庇护下的‘传统’生意类别。
但晋商却不同,恶劣的天气、政治形态,使得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傲娇的资本。因为哪怕你只是退一小步,整个后果,却也可能是无底的深渊。
这其实就是一帮新兴地主商业集团,从陈旧的体系中,破土而出,又奋而向上的一股新鲜血液。
这东西,虽是治标不治本,甚至,这股所谓的新鲜血液里,本身还带着可怕的病毒,但总归也是一件好事情。
因为有人跳出来,来撬动这个固有的平衡了。
不过,有了李元庆的出现,这股新鲜血液,却是得到了很大程度上行的遏制,并给他们准备了一张强而有力的过滤网,正在强势的滤出他们身上所携带的病毒。
此时,范永斗这厮虽是装着苦着脸,来跟他李元庆‘哭穷’,但李元庆却是非常明了,老范家蒙古、大明、长生岛三线齐下,今年的盈利,至少在两个整以上。
这老小子,想要再加大扩大他在长生营海贸这方面的盈利量,当然可以,这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们却必须拿出他们的诚意来。
此时,李元庆面上的表情虽是波澜不惊,但~,范永斗却是清晰明了,他想要从这个高大威凛的年轻人手下讨到大便宜,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沉吟片刻,范永斗低低道:“李帅,我范家,愿意成为李帅在北地的先锋。蒙古、后金一线的地图、部署、秘密,我范家都愿为李帅竭力而为。”
说完,范永斗满怀希望的看向了李元庆的眼睛。
“呵呵。”
李元庆淡淡一笑,片刻,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老范啊。我知道,你这人还是不错的。不过,你须得记得一句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蒙古方面,倒无关紧要,但~,后金方面,若一旦出了岔子,你这边,又如何是好?”
范永斗当然明白李元庆言下的深意,却是坚挺着咬着牙道:“李帅,即便有问题,真出了事情。我范家,也愿一力承担,绝不给李帅您添半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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